可這孩子一直拉著鄧琳琅不撒手,掰她的手她也不叫疼,掰開一個手指頭,再掰另一個手指頭時她就又把前一個手指頭合上,兩個大人急出一身汗,愣是拿一個小娃娃沒了辦法。
鄧琳琅無聲的嘆一口氣,蹲下兩眼跟孩子對視:「我一個人的口糧,不夠咱們兩個吃的,你跟著我天天都吃不上飯。過段時間天冷了,我只有一床被子,你沒有被子蓋,要被凍病了,得打針吃藥。」
現代時小侄子最怕的就是打針吃藥,用這個嚇他比啥都好使。
不想孩子竟開口了:「我吃的少,不吃飯,不用花錢打針吃藥。」
鄧琳琅跟鄭秀敏面面相覷,慢慢站直身子,故意冷著聲音說:「你吃的再少,吃的也是我的口糧,我不願意給你吃。」
孩子明顯受了一驚,抬頭小心的看了鄧琳琅一眼,再也不說一句話,只拉著她的衣角表達自己的決心。鄧琳琅硬著心腸說:「我要是把糧食給你吃了,到了開春我自己就沒吃的了。因為你,我已經跟知青點的人把糧食都分開了,到時候他們也不會再借給我一口吃的,我就得餓得幹不動活,到秋天分不到糧食,更得挨餓。」
「小鄧,」鄭秀敏有些不贊成的叫了一聲,孩子雖然小,分明啥話都聽得懂,這麼說不是讓孩子內疚嗎,這麼小的孩子,哪怕不是自己家的也不該說這些。
鄧琳琅只覺得自己衣角一點一點沒了重量,低頭時只剩下些褶子隨風起伏,彷彿從來沒有一雙小手,把它當成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攥過。
「那嬸子,我就先回去了。」鄧琳琅強咧了一下嘴角,餘光都沒往孩子身上看一眼。
鄭秀敏看出她臉色僵硬,伸手試圖拉過孩子,卻被讓開了,便向鄧琳琅點了點頭:「回去吧,這兩天淨跟著我忙活了,耽誤你掙工分了。回去你還得自己做飯呢。」
點了一下頭,鄧琳琅扭身就走,走了很久還覺得有一道目光在追隨著自己,直到感覺不到落在背上的目光,才扭頭往回看。
與孩子扭過來的目光直直對在一起。
那是一雙如同被遺棄的小貓、小狗一樣的眼神,包含著不捨、渴望、以及依戀,讓鄧琳琅的心彷彿被誰擰了一把,抽抽的疼。
啥時候村道變得這麼長了呢?鄧琳琅飛快的回頭,抬了抬下巴,眼睛竟還熱熱的,後背再次感覺到沉重的目光落下。
沒走出三步,鄧琳琅突然轉過身,快速的向鄭秀敏追了過去,分明看到孩子的眼睛變得明亮起來,見她沒開口,又黯淡下去。
「嬸子。」鄧琳琅看出鄭秀敏就著孩子的步子走得不快,可她自己剛才走得快,兩人的距離便拉開了,不得不叫了一聲。
鄭秀敏回頭見她追上來,有些奇怪的停下腳步,不解的問:「咋啦,還有事兒?」
鄧琳琅紅潤的嘴唇抿成一道縫,用儘自己的力氣說:「要不,我再帶這孩子兩天,等公社找到她家裡人了,直接給送回去?」
鄭秀敏低頭看向不肯讓自己拉手的孩子,身上還穿著許建功的舊衣裳,有些為難的說:「你不是還得上工嗎?」知青點肯定不會有人伸手幫忙。
鄧琳琅的嘴又抿成一條線,盯著孩子看向她的眼睛,說:「這孩子聽話,我上牛棚的時候帶著她,跟大富叔說說應該沒事。」
沒等鄭秀敏說話,孩子不知咋就躥到了鄧琳琅身邊,兩手又一次死死攥住她的衣角,頭一次抬頭與鄭秀敏直視。別說,兩雙看向自己的目光,出奇一致的黑亮,沒有一點雜質。
鄭秀敏在這樣兩道目光中恍了下神,點了點頭說:「行倒是行,不過得跟你叔說一下,讓他跟大富打個招呼。」
為啥得跟許大富打招呼,鄧琳琅心裡明白,跟著鄭秀敏走向許家的步子很是輕快。她的嘴一路沒閒著,話都是對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