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在頂樓,因為沒有電梯只能扛著行李自己爬上去。
白秀麒把牙齒一咬,權當健身鍛鍊衝上了四樓,哆嗦著手腳開啟房間門,差點被散發出來的黴味給嗆到。
留給江成路的字條還真是沒有寫錯,敢情自己這趟還真的是採風來了。
呈現在白秀麒面前的是一個不到十五平米的狹小空間。進門左手是頂天立地的木質櫥櫃,裡頭裝得是備用的毛毯和枕頭。右邊的破木門裡面是盥洗室,青白相間的馬賽克從地板鋪到天花板,有一種空間錯位的眼花繚亂之感。
櫥櫃和盥洗室中間的小路通向房間,一張黃楊木的寫字檯、一部老舊的電話,一張既不是單人、好像也不是雙人的木床。
床上鋪著棉花被,被面是用泛黃的白布縫製的,中間鏤出了偌大的一個菱形。透出大紅色鍛面上繡著的“囍”字。
這東西究竟哪裡來的,誰家招待所會用帶著囍字的床單啊!
白秀麒兩眼一抹黑,無比懷念起自己遠在玄井公寓中的那座愛巢。不,就算是當初江成路的那個狗窩都要比這個強多了,至少那個狗窩還不至於讓人感覺到噁心……
這個時候,白秀麒自然而然地又念起了江成路來。
剛才的這一路上,雖然白秀麒特意夾上了藍芽耳機。但是並沒有接到過江成路打來的電話。
由於當時還是白天。白秀麒還能認為江成路一定還在和老友聚會;可是現在外面已經伸手不見五指了,是繼續以為江成路沒回家比較好呢……還是想象他已經回了家,卻因為賭氣而沒有打電話過來比較好?
“……真是蝨多不癢。”
白秀麒笑自己眼前的麻煩已經夠多了。居然還有心思胡思亂想。趕緊開啟行李箱,將準備好的床單和被罩取出來套在招待所的寢具外。又燒了一壺開水,將洗手間裡的抽水馬桶和浴缸全都裡裡外外地燙了一遍。
這些小事原本只是他生活技能中的一小部分,無論是學生時代還是後來獨居。都操作得駕輕就熟。然而現在重複起來,卻反而顯得笨拙了。
仔細想想還真是……自從搬進玄井公寓和江成路**之後。只要隨便找個藉口說自己要搞創作,江成路就會乖乖地包下全套的家務活。無論什麼樣的人,沉溺在那樣的寵愛之下,都會開始退化的吧。
好不容易做完所有的雜事。飢餓感又迫不及待地前來報到了。想起招待所門口貼著的“酒菜面飯”,白秀麒拿起錢包往樓下走去。
招待所一樓的南面有個不大的小飯館,或者應該說是食堂。晚上七點多。只有一個廚師坐在門口抽菸,看見顧客上門也不高興。猛吸一口菸屁股丟在地上踩滅了,轉身就往廚房裡走。
店裡頭沒有選單,所有吃的都寫在傳菜口旁的小黑板上。白秀麒選了個暖氣足的位置坐下,扭頭眺望黑板上的潦草字型。在他的頭頂上是無數條縱橫交錯的鐵絲,看上去活像是某種大型刑具,叫人心情緊張。
怎麼……點菜的服務員還沒有來?
白秀麒正在納悶兒,就聽見耳邊又是一陣開門的呼呼風聲,終於有第二名顧客走了進來。
“哎,這天可真冷啊……老徐,幫我熱熱酒,那天喝剩下的還有吧?”
有點熟悉的聲音讓白秀麒抬起頭來,果然看見了一張並不陌生的臉。
瘦小的蘇紫整個人都快要被羽絨服包裹起來了,他縮著脖子搓著手,一溜小跑著閃進了食堂——說來倒也奇怪,他一進屋,周圍的氣氛頓時就不一樣了。
“喲,小蘇過來啦。”
剛才還愛理不理的大廚居然從傳菜口探出頭來,笑得臉上的褶子都成了一朵花。
“酒還有啊,怎麼著,還是老規矩?”
蘇紫正準備答應,餘光忽然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