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出去在浴室裡好好洗了一個澡。洗完澡,才敢裹著浴袍跳到床上歪在可松身邊:“說說,什麼事兒?”
其實平日裡,兩個人這樣相處的機會並不多。不是說不能這樣輕鬆愉快地聊天,而是說不可能在這個時間——在下午一點多鐘的時候就無所事事,兩個人膩在床上。
今天是有原因的,但兩個人都不想提。
因為就從今天開始,一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混亂。就像北川晴明說過的那樣,每時每刻都有很多人死去、每時每刻都有什麼地區在激烈交火。而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之一就是李真。
張可松知道他的性格,因此一早拉他來自己身邊,又在這時候同他聊起來——聊得很輕鬆,李真看起來也很輕鬆,但可松不清楚他的心裡是不是真的輕鬆。
然而這已經是她能夠為他所做的一切了。
她從旁邊小几上的果盤裡捻起一枚話梅,送到嘴邊慢慢咬著,把頭靠在李真的胸口,慢悠悠地說:“我看過咱兒子。”
“嗯,我知道。”李真將手搭在可松的胸口,拿手指繞她的一縷頭髮。
但幾秒鐘之後他趕緊低頭。看自己胸口的張可松:“你不說那個意思吧?”
可松仰臉拿亮閃閃的大眼睛瞧他,笑著說:“就是那個意思呀。我想看一看,他未來過得好不好。”
李真怔怔地,看著可松的眼睛。
這世界上有三個先知。可松是他唯一能夠接觸到的一位。但他從來沒要可松做這種事——看一看未來會怎樣。
因為“未來”包含的東西實在太多了!無論怎麼樣強大的先知都不可能承受那種海量的“可能性”。同樣的。要精確地預測一個人未來會怎樣也太難了——因為在觀察者的眼中,時間的流逝並非線性的。而是一個平面。
一年之後、十年之後、一萬、一億年之後的很多可能性都會被攤開在一個平面上,他們只能從中選取一個,去觀察那種可能性。
這意味著他們很難看到特定某一個人的未來——因為在這個平面上百年時光如彈指一揮,極有可能在你所看到的那個未來世界的某一段時間裡。那人已經死去多時了。
換句話說,人類的生命太短暫。
不過,另外一些人或許是特例——比如像李真這種,理論上擁有無限青春的人。他們這種人就比較容易被“看”到未來。
但無論是他還是張可松都從未生出過這種念頭——觀察的結果是好的,那固然是好的。但如果觀察的結果是不好的……那麼今後的日子該過得多麼艱難!
倒不如就這樣一無所知地前行,只要問心無愧就好了。
然而母愛這東西終究是“蠻橫且不講理”的。張可松為著腹中這個小生命,終於忍不住了。
所以李真緊張了起來——因為他知道那孩子所在的世界。就是眼下這個世界的未來!
但他看到了張可松的表情——這樣的笑容,想來結果必是好的。然而一顆心剛剛放下,他又想起可松之前的那句話——“我見過的東西還可能更稀奇”。
一時間他竟然沒有勇氣去追問了,也更加感慨起“母親”這個角色來。
還是可松將那枚話梅送進他嘴裡。輕聲說:“怕了呀?”
“嗯。有點怕。”在她面前,他就可以放掉名為“堅強”的東西了。
“他活著,而且活得好好的,似乎還挺厲害。”可松輕聲道。
“是……哪種厲害?”李真問。
“厲害”分很多種。一個人事業有成,算是厲害。一個人賺了大錢,也可以算是厲害。一個人在敵群當中大殺四方、血戰無算,也是厲害。
但李真最不希望的就是最後的那種“厲害”。那意味著他有很多敵人,意味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