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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他們早就達到極限了,以這個時代幾乎沒有任何凝聚力和紀律性的貴族私兵而言,當重型魔晶炮彈摧毀了整個前鋒部隊、具備超凡之力的貴族老爺和騎士、法師們也和普通步兵一樣死在戰場上的時候,這支聯軍中的絕大部分普通人就已經沒了絲毫的戰鬥意願。

他們之所以到今天還在持續逃竄,其中一個原因是聯軍中的騎士和貴族們還在努力維持最後的體面,塞西爾人的「天火爆炸」雖然可怕,但近在咫尺的超凡強者對普通士兵的威懾力更加強大,長久以來這些「上層人」所積累的威壓已經被深深印在那些農奴兵、私募兵、青壯征夫的腦海里,至今還在勉強維持著隊伍的局面。

而另外一個原因則是在開戰之前霍斯曼伯爵所做的那些宣傳,以及至今仍然在聯軍殘兵之間流傳的謠言不少人堅信塞西爾人是依靠施行邪術、褻瀆神明才崛起的,落入塞西爾人手中的下場會比死亡還慘,塞西爾的土地上遍佈著謊言、罪惡、褻瀆和瘋狂的混,這種無端的謠言本應被理智者一笑置之。

但卻在那些迷信又無知的私兵腦子裡深深地紮下了根。而隨著塞西爾人無情的追擊以及可怕的武力,這些偏見的力量甚至讓本應毫無凝聚力可言的貴族私兵們一直堅持到了今天。

但不管他們堅持多久,他們的體力和意志終於是要到極限了。

寒冷的夜風吹過平原,夜風中帶著春鈴草的清甜,來自克里特蘭的騎士巴爾特爾坐在一個冰冷的土坑裡,和他的兩名騎士同伴、九個扈從一同默默地數著時間。而在他們身邊,是稀稀落落的幾十個人,幾十個來自巴爾特爾地區的私募兵、弓箭手、苦力和農奴兵。

這些就是從巴爾特爾出發並倖存下來的所有人,他們的領主已經死了,他們的一百多個兄弟姐妹在逃亡的路上失散。就連他們自己,也在入夜之前和大部隊失去了聯絡。

夜幕裡,沒有人敢點亮燈火尋找同伴。甚至沒有人敢開口呼叫可能就走在旁邊的其他貴族兵團,失散之後好不容易重新聚攏起來的幾十個人只能聚集在這黑暗寒冷的夜幕中,靜靜等待明天。

等待那個不一定會降臨的明天。

沒有人說話,即便朝陽的一線輝光已經出現在天邊,也沒有人抬起頭來向著地平線看上一眼。

巴爾特爾低著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緊緊盯著腳下的地面,飢餓和睏倦同時撕扯著他的神經,讓他不想多說一句話,多做一個動作。

他已經幾天幾夜沒有睡覺了,這裡的每個人都幾天幾夜沒有睡覺。即便超凡者也會在這種情況下瀕臨極限,更別提那些普通人。

巴爾特爾現在只想躺下,只想睡覺,只想回到自己溫暖的莊園,喝一口熱辣的薑汁酒,然後一覺睡個天。

但他知道自己沒機會了他不可能回到自己的莊園。因為就在昨天,他的隊伍已經從那座莊園經過。並在極短的時間裡就被從天而降的炮彈趕了出去。

巴爾特爾把手探入懷中,沉默著摸出了自己最後的食物:一小塊彷彿木頭般粗劣的黑麵包,而伴隨著他的動作,周圍的人也從身上摸出了最後的食物小塊的麵餅,乳酪幹,麵包片,或者什麼都沒有。

這些東西不是他們的軍糧,而是他們在逃亡路上從沿途的田莊或村落中搶來的。

但大多數情況下他們甚至連搶一口食物的機會都不會有那些塞西爾人一直在努力驅趕著他們在荒蕪的曠野中奔逃,就像狼群驅趕羊群一般。

沒有烤架,沒有煮鍋,升騰的炊煙會招來塞西爾人的「天火」,這是逃亡日子裡大家總結出的為數不多有用的經驗。

這一小撮逃亡隊伍把最後的食物送到了嘴邊,在朝陽的第一線陽光照到臉上之前,他們開始默默地進食,巴爾特爾用力咬著在往日裡他絕對不會吃一口的劣質黑麵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