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江梨沒有藉口,不代表易北沒有啊。
身邊武力值最靠得住的兩個人現在都一塊兒跑了,別說江梨潛意識裡覺得有些發慌,就是易北也覺得自己果然是太過於兵行險招。
畢竟現在人人都在風傳欽差大人已經駕臨,以縣太爺這個地頭蛇的訊息靈通程度,沒有理由他還被矇在鼓裡。
一旦縣令猜出自己身份,又或者是寧可錯殺不可放過,趁著欽差還沒有揭露身份之前,先下手為強,以鬼鬼祟祟大概是賊寇踩點為名,直接派人過來滅了口都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山高皇帝遠,誰知道這些刁民膽子有多大。
毀屍滅跡之後說一句從來沒有見過欽差的影子,誰還會去上心追查?
江梨撓撓頭,不打算說實話。
〃底下的人麼,哪有那麼大的力量去通天,天災面前人人都是一樣,貪官比百姓更恐慌,好不容易存下來的那點錢,沖走了都沒法往外說,而且朝廷肯定會派欽差下來賑災,這訊息人人都知道,說不好就有賊寇半路上打這個的主意,乾的就是黑吃黑的買賣,何況平陽縣令是連賊寇都不敢去剿,想來衙役的能力也就只有這麼大,縣令大人肯定不敢卡在這個時候讓錢離開自己視線,多半是還在縣城裡。〃
上輩子她聽薛從安說過,水災時是哪個不長眼的貪官,想轉移財產,結果連小老婆都被賊寇搶上山去當了壓寨夫人,那貪官不敢聲張,最後乾脆是連新收的那房小妾都不要了。
這種事情她才不會真的說出去呢!
易北點點頭,繼續沒話找話。
〃陳府這次的確是太過於鋪張,是很蹊蹺。〃
昨天晚上江梨過來旁聽時,孟陵還特意著重描述了一下陳府接待侯夫人的規格之高,各色珍玩異寶雖說不是頂尖的,但也絕對超出了一個鄉紳能過承受的實力,大概是縣令大人之命,能多鋪張就多鋪張,陳老爺乾脆就藉著東風和縣令報備一聲,動了動縣老爺多私庫。
當然,這也不過是私底下的猜測。
萬一人陳老爺為了討好侯夫人,是真的把自己的棺材本兒都給砸出來了呢?
幾輩子下來看慣了好東西的十一皇子殿下,其實並沒有把陳府裡的那點寒酸擺設看在眼裡,自然也不像窮慣了的江梨一樣,能夠發覺這些東西其實早已超出常規。
門口傳來幾聲輕輕的響動,大概是燈籠裡的燈芯結了燈花,爆了一下,江梨扭頭看了一眼,沒太在意。
〃不過能夠做到一個縣城的父母官,和當地鄉紳的關係一定都不錯,或許還有姻親連襟,若是孟大人能夠……〃
江梨的話沒能說完。
易北豎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噤聲。
門口繼續傳來咯吱咯吱的響動,很是輕微,但再輕微,也架不住夜晚的平靜。
在毫無聲響的夜裡,木板輕微的開合之聲顯得格外刺耳。
江梨側耳聽了聽,猛然驚覺。
這種聲音她好像去年才聽過啊。
簡直就是和上次自己住客棧時那個刺客摸進來時,躡手躡腳走路時,聲音一模一樣啊!
易北輕輕站起來,把江梨拉到身後,想了想,又重新把人自身後扯出來,推去門邊站著。
〃如果情況不對,不用管我,去陳府找人。〃
所有的護衛都在陳府,所有的官員都在陳府,江梨還有個縣主的名頭,趁著縣太爺或許還沒有防著一個姑娘家的空檔,或許還能夠敲開門。
易北從腰間扯下代表皇子身份的玉牌,連帶欽差官印,一併塞給江梨,又飛快的把尚方寶劍外帶一應配套官服統統掃去了床底下。
能拖延一點時間就拖一點,許都和孟陵他時指望不上了,起碼也要拖到江梨搬來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