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搞出了一場大動靜啊,」玄女抬頭注視著淪為戰場的天空,語氣冷靜的彷彿她與這一切毫無幹係,「闢胥一直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哪怕我基本沒在他身上畫什麼心思。」
北海劍宗眾人保持著沉默,玄女於這片風雨飄搖之中為他們撐開了庇護傘,可在場的每個人都很清楚,雙方之間的壁壘就像是玄女身周的一圈空地,在無形中越加堅固。
九天玄女點化闢胥,本來是無上的恩德,可北海劍宗會有今日之難,也全拜玄女所賜,雙方之間是恩是仇,已無法用一言兩語說清,而恩仇之間,亦無法簡單取捨。
「娘娘,」最後還是郭槐打破了沉默,這位北海劍宗大總管已經召出了自己的斬馬劍,隨時做好了奮力一搏的準備,「您傳下了劍修一脈的道統,作為後世子孫,您就算要咱們的命,也萬萬沒有不給的道理,可就算是要咱當鬼,也請讓咱當個明白鬼。」
「今日發生的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似笑非笑的瞥了郭槐一眼,玄女理了一下鬢間的碎發,就在其他人以為又將迎來一頓譏諷時,她還當真給出了解答。
「黃帝與蚩尤之戰,我相信你們沒人不清楚,」她仰望著天空,慢悠悠的講道,「最初時,黃帝九戰九敗於蚩尤,後黃帝於王屋山瓊林臺擺出祭壇,向昊天上帝祈求了整整三日,吾師西王母受天帝之命,遣吾助之,授與奇策,遂定鼎天下……以上說的都是冠冕堂皇之言,自然算不得數。」
這等上古秘聞可是錯過這村便再無這店,就算對玄女的心結逾深,散在周圍的弟子們還是悄悄豎起了耳朵。
「我那時年輕氣盛,對於屢戰屢敗的黃帝不屑一顧,」玄女的臉上露出了追憶之色,「只是我違抗不了天帝的諭令,又心有不甘,便決定讓黃帝多吃些苦頭。」
「於是,我派遣共工襄助蚩尤,想著若是黃帝不濟,敗於蚩尤之手,也怪不到我的頭上。」
說到這裡,她輕笑一聲,「說來也可笑,我那時心中對天帝不滿,故而顯露神通來博得凡人的崇拜,想要在凡間取而代之,可又怕事情敗露,無法重回天庭,就給自己尋了一條退路。」
「那時仙界與凡間相通,這才有了後來的刑天殺上天庭,可也不是沒有不尊法紀的仙人被驅逐的先例,為此,我需要一個能夠憑一己之力就能開啟兩界通道的人。」
「難道……」譚天命忍不住出了聲。
「仙靈的力量來自於天地與使命,窮其一生,我的力量也不會有哪怕一點一滴的進步,而闢胥,就是我千挑萬選之後找到的最佳人選。」
玄女眺望著指揮水龍的巨劍,微微點了點頭,「他生於九黎,天資聰穎,並且重情重義,絕不會辜負我的苦心。」
「你看,」她扭頭對郭槐說道,「我的眼光一直很準,闢胥也從不會讓我失望。」
「仙界的大門,要重新開啟了。」
像是為了應證玄女的話,於九天之上激烈交鋒的巨劍和天雷終於分出了勝負,北海之水匯聚的龍群發出了一聲聲宛如海濤聲的長吟,對著縈繞在仙界周圍的九天清氣和雷劫發出了最為迅猛的攻擊,咆哮的水龍帶著怒濤拍岸的氣勢,撞上了岌岌可危的屏障!
霎那之間,一切都靜止了一瞬。
等到時間重新流動,倒懸於天際的海水轟然回落,巨大的轟鳴聲響起,萬噸的重壓從天而降,卻又巧妙的避過浮空島重回了海床。
而在水龍衝擊的地方,一柄月白色的巨劍,牢牢的刺進了仙界的屏障之中,而無數道裂縫,正在它刺入的地方滋生。
「啪!噼啪!」
物品碎裂的聲音不絕於耳,一道道流星一般的黑影逐漸於裂縫處匯聚,似乎他們也在等待——等待著屏障小時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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