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打的聲音響起,就像是棋子落盤一般,無形的巨力從天而降,不少棋格上的人直接被碾成肉泥,唯有鮮血流了出來,匯聚在一起,像是一條小河。
「沈師弟!」
帶著哭腔的聲音從阿恬的背後響起,裡面的悲痛之意,讓她僵在原地不敢轉身。
「沈師弟啊啊啊啊!」悲呼逐漸變為了痛哭。
阿恬記得這個名字,從方仙道轉過來的半大孩子,鯤鵬困島的時候突破的築基,曾經在北海劍宗的懸崖邊,一本正經的對她說「白師妹,偷聽人說話是不好的」,還會在被誇了之後偷偷地臉紅。
現在,一本正經沒了,臉紅也沒了。
兩輪下來,依然站在棋盤上的人,便整整少了一半。
然而,這還遠遠不夠。
現在的人數對於三百六十一這個標準來講,還太多太多。
「別哭了,」郭槐聲音傳了過來,「哭有什麼用,現在你們要想的,是怎麼活下去。」 怎麼活下去?
阿恬抬頭看著天,天空依然碧藍無雲,絲毫沒有被地面上的鮮血所沾染,美好的像是一場夢境。
就像高高在上的執棋人,永遠聽不到棋子的悲哀。
「……師妹,」素楹不知何時已經止住了流血,她壓低聲音對著阿恬說道,「我知道這首歌謠,唱的是北斗七星分四季,下面還有兩句。」
「我是不太行了,若是後面咱們運氣不好被選中了,師姐豁出命去倒回時間,你往大師兄那邊的格子跑,他一定有辦法把你接過去。」
「師姐,沒事的,我帶著你跑。」阿恬也貼到了她身旁。
「我的傷太重了,帶著我是累贅,」素楹聞言輕笑了一聲,「以往師父總是神神叨叨給我講這些的時候,我從來不認真聽,沒想到真的會派上用場,以後不能總是嘲笑法修算來算去啦。」
阿恬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捏了捏素楹的手臂。
「斗柄西指,天下皆秋。」
無論多麼不願意,催命般的聲音還是響起了。
「斗柄西指,落葉歸根!」
話音未落,無數樹藤破土而出,甚至頂破了房屋,慘叫聲再起,粗壯的樹根化為了最為有力的絞繩,將被纏住的人死死絞住,一時間骨頭斷裂的聲音不絕於耳。
噼裡啪啦的聲音聽的人渾身發冷,等到樹藤回到土中,棋格上只留下一具具肢體扭曲的屍體。
阿恬閉上了眼睛,抓著素楹的手卻越來越緊。
只剩最後一句了。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人再說話,所有人都屏息等待著最後的鍘刀落下。
「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斗柄北指,冰封千里!」
此言一出,周圍的溫度陡然下降,單薄的紗衣很快就被凍透,阿恬和素楹緊緊的捱在了一起,火焰從萬劫的劍鞘中跑出,圍繞著二人點了一圈,然而這點暖意在冰天雪地裡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而在兩人不遠處的凡人,他整個人都縮成了一團,在不停發抖,直到他抖不動了,就一頭栽倒在地,身體上立刻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只是那雙眼睛睜的極大,裡面依稀還殘留著對生的渴望。
比起毫不講理的前三輪,第四輪像是對倖存者在精心挑選,能扛過則活,抗不過則死。
感覺到溫度逐漸回暖的時候,阿恬鬆開了抱著素楹的手,後者因低溫失血已經臉色難看的像個死人,她茫然的站起身環顧四周,低低的啜泣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039;
「大師兄……」她聽見自己這麼說,也不知道是在問白心離還是問自己,「神仙……就能為所欲為嗎?」
「……以前不能,」白心離輕聲回她,「現在……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