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陽光如琉璃般耀眼透明。
店中頃刻間彷彿被施了魔法,凝固住了。如同剛才禮服在立模身上推出來一般,只是這次的寂靜連呼吸的聲音都沒有了。
錯愕的。
所有人都看得呆住。
那一襲深藍色的禮服裙,襯得潘亭亭的肌膚如冰玉一般潔白。深V領口開得極為大膽,一直開到胸部五公分,裙襬長至腳踝,使潘亭亭顯得更加修長窈窕。
這是一襲看上去並不複雜的禮服裙。但線條和廓型異常簡潔有力,柔中帶剛。禮服裙上閃爍著星海般的光芒,是由無數顆美麗的藍色水鑽訂成,細看去,是或大或小,一團團的星芒,猶如宇宙中的星圖,神秘而疏冷。在裙襬和袖口處,有極細的絲質滾邊,似乎有著若有若現的吉祥花紋,極是低調,卻又平添了一抹屬於東方的神秘高貴。
這是無比美麗的一襲禮服裙。
廖修和瓊安吃驚地看著。
令兩人震驚的並不是禮服裙的美麗,世間有無數美麗的面料,無數美麗的剪裁和設計,當兩條都很美的裙子放在面前,因為欣賞的人口味不同,很難評判出究竟哪條更好。潘亭亭本身又是極出色的美人,幾乎無論穿什麼都好看。
兩人震驚的是—
穿上這襲深藍色禮服裙後的潘亭亭,竟不像以往的潘亭亭了!
在設計禮服之前,廖修、瓊安同森明美反覆研究過潘亭亭的氣質和風格。潘亭亭之所以在國內一向被認為是花瓶,是因為她美雖美矣,卻氣質顯得輕浮,濃妝淡抹總相宜,卻總掩不住骨子裡的狐媚風塵氣。
選擇鳳袍式設計,也正是想用那種隆重和華貴感,壓下潘亭亭氣質中的輕浮。而潘亭亭穿上龍袍禮服裙後的效果,整片的刺繡,雖然多了幾分端莊,卻也添了幾絲呆板。
這襲深藍色的禮服裙。
立時令得潘亭亭的氣質沉靜了下來,即使裸露出大片性感白嫩的酥胸,也高貴矜持得令人想看又不敢看。那星海般幽藍的光芒,神秘疏冷,彷彿來自冰雪世界的女王。
英格麗·褒曼。
那黑白默片時代的女王。
冷豔孤獨。
震驚地望著落地鏡中的那個穿著深藍色禮服裙似冰似玉的美人,潘亭亭忽然想起小時候的自己。那時候,她最崇拜的影星就是英格麗·褒曼,她模仿褒曼的冷淡,模仿褒曼的孤傲。但在娛樂圈,孤傲是寸步難行的,只有嬌嗔和放得開,才能爭得出位。
有多久。
她沒有好好看過鏡中的自己了。
心神恍惚而過,潘亭亭掩住眼底的思緒,神情複雜地問葉嬰說:“你怎麼知道我穿這個顏色好看?”
“我是設計師。”葉嬰笑了笑,淡靜地說,“你可以看不出你最美的地方在哪裡,我不可以。”
然後,葉嬰似乎懶得再多說什麼,朝店內眾人點點頭,徑直回去她的設計室。翠西和喬治留下幫依舊震驚恍惚中的潘亭亭整理配飾和髮型化妝。
從一隻藍色的紙盒裡,翠西拿出一雙深藍色緞面芭蕾鞋款式的宴會鞋,一隻深藍色緞面的精緻宴會包,幾隻與禮服裙搭配的或細或粗的手鐲。喬治將潘亭亭的頭髮梳在腦後,梳成光滑典雅的髮髻,細細同潘亭亭隨行的梳化助理講解,屆時應當注意的髮型和彩妝重點。
那邊熱鬧成一片。
這邊,森明美的雙手死死交握,唇色雪白。
沙發中,越璨能感覺到自森明美身上散發出的憤然和慌亂。事實上,自潘亭亭從試衣間走出來的那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潘亭亭的選擇將會毫無懸念。
越璨的眸色轉暗。
在這一刻,他明白葉嬰是真的不可能收手了。因為森明美,完全不是她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