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軒並不急著立即給出答覆,端起茶盞,蹙眉用茶蓋有一下沒一下地颳著上面漂浮的一層白沫。 顧二柱一點面子也不給老兒子的,“磨嘰啥,快點。” “不是,爹,我是不知這事怎麼說合適,老叔不是外人,不是實打實能賺銀子的買賣,我不敢點頭。” “沒事兒,老叔信得過你們小兩口。” “這不是信不信過的問題。”顧文軒苦笑,“這事吧,我兩口子原本想我大嫂接手,我大嫂不幹。 你想接手,你是我親叔,能不行?就是這買賣要怎麼說呢,我不能蒙你,不一定能賺到銀子。” “沒事兒,能開就行。” “急啥,還聽不出咱六郎是啥意思?”顧二柱氣笑,“他和三丫想給你這個親叔找個更穩妥的路子,懂了不?” “六郎?”顧老四連忙看周半夏。 周半夏暗歎,點頭,“還有誰親得過你和三叔,六郎哥不會說好聽話,但心裡都惦記著的。 他就跟我提過三叔家要看八郎來日能不能考個功名,但讀書費銀子,所以五郎哥要幫三叔攢家底了。” 顧三柱咧嘴樂的。 “你呢,老叔,六郎哥最不擔心你,也最擔心你,不擔心是因為九郎他們還年幼,像我兩個弟弟一樣。 大江不行,小河上,我之前就是這樣的想法,錢財多多少才是多,於咱們莊戶人家而言,財多非是福。 無權無勢,有再多的家底,無須權貴,單單一個當地縣令就得罪不起。穩紮穩打,不失是一條好路子。 所以六郎哥就最擔心你與人合夥開糧鋪,糧鋪要想賺多,難免於名聲無利,就是你不想,踩進去想退出都不易。” 顧老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想這倒是,可不就是擔心和岳家合夥,自己在明,回頭啥壞事都套在自己頭上。 “老叔,我是小輩,原本有些話不該出我口,今天就冒犯了,在決定開鋪子之前,你要想好目標是什麼。 要想和我一個心思,怎麼的也要供出一個秀才,我不建議你開鋪子,任何鋪子都不要開。 你和我大嫂不一樣,一個,她虧得起,不瞞你說,即使馬大爺他們不管長鎖,我能砸鍋賣鐵供長鎖科考,但讓我供九郎他們? 我就是嘴上說的再好聽,沒用的,能幫一把,我肯定不會袖手旁觀,可讓我砸鍋賣鐵供九郎,說笑了不是? 說難聽點,九郎當官,誥命下來又不是我娘我大嫂,我不要圖什麼的,可長鎖又不一樣了,他和我的孩子關係更近。 哪怕忘恩,僅僅憑著我的孩子喊他一聲大哥,外人也得給他三分體面,我就虧不了,九郎就明顯遠了。” 顧二柱大笑,“盡瞎說大實話。不過三丫能跟你說這些,她是沒把你這個老叔當成了外人了。” “我知道。”顧老四點頭而笑,“話都說在點子上了。接著說,沒啥冒犯不冒犯,你把我當成了親叔才會說這些,老叔懂。” “好。”周半夏欣然應下,“我今兒就多嘴幾句。再一個,你和我大嫂在外人眼裡還是不一樣。 別的不說,我就說我大嫂和你在趙家人的心裡,相比起來,我大嫂就是我大哥,他們敢得罪你,但絕對不敢得罪我大哥。 得罪你還可以把事情推給管事誰的,把人打死了,再賠禮道歉,我能怎麼說?可他要得罪我大嫂,我就敢不依不饒的以我就這麼一個大嫂被欺負了,請老夫人給我作主,換成你,我會被老夫人罵死。 她一準派人來訓我一個小輩敢不敬尊長,有我爹在,我插手叔輩的事情,這就是最大的差別待遇。 我能想到這一點,趙家自然也能想到,為了一個不是白賺白穩的買賣,我何苦把你推到前面擔風險?” “是這個理。”顧二柱點頭贊同,“他趙老三不是好相許的,如今也就拿三丫沒法子,不然,唉,不好說啊。” “除了這些原因——”顧文軒接過了話茬,看向顧老四,“還有一點,我還是說趙老三好了。 趙老三拿貨不是開一兩間鋪子賺到銀子,他是府城四通商會的副會長,本人名下就有個大商行。 多大呢?南來北往的貨物就透過這個大商行匯總一起,再由總行按類鋪貨到商行下面的各地各個鋪子。 透過這種方式走貨,一個量大,一個產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