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一向起的早,或者說莊戶人家極少有人晚起。顧文軒迷迷糊糊的便聽到外面有掃地和相互打招呼的聲響。 下意識看向懷裡的周半夏,此時龍鳳燭凌晨已燃盡,屋裡還烏漆麻黑的,但能感覺得出他媳婦正睡得香。 抱著媳婦,被窩暖和的,真不想起來。考慮到今天還有一系列儀式要完成,顧文軒輕手輕腳放開周半夏。 伸手去掀垂下的窗簾,外面天色倒是矇矇亮了,差不多是五六點鐘的樣子,應該不到辰時,還是卯時。 默默地在心裡將現代的時間與時辰進行了交換,顧文軒無奈地搖了搖頭,還是習慣用小時來估計時間。 “幾點了?” 下炕點燈,再放下一角窗簾,顧文軒正要去淨房洗簌,半途聽到聲音,把他心虛的連忙跑向炕前。 “天還沒亮。” “真不用準備早飯?” “不用!‘三日入廚下,洗手作羹湯。未諳姑食性,先遣小姑嘗。’就是說這三天你都不用進廚房。 再說今天不是輪到咱們二房,還有四郎他媳婦在前面擋著擔心什麼。你再想想,我有沒有騙過你?” 這種事情應該不會開玩笑。周半夏搖了搖頭,捂嘴接連打了兩個哈氣。再眨了眨眼,倒是清醒了很多。 “對面還沒起來,再躺一會兒。我先用淨房,等我出來,你再起來都不晚。沒事兒,現在最多六點。” 周半夏嗯了一聲,懶得跟他爭執到底幾點鐘。見顧文軒去淨房,打起精神坐起身,三兩下穿好了衣物下炕。 顧文軒就知她躺不住,再出來一瞧,見周半夏都已經穿好,他乾脆拿洗簌用品,拎著木桶開啟房門去外面洗。 周半夏沒跟他客氣,要讓她去外面梳洗肯定不可能。她直接去淨房,進空間上衛生間方便後就著冷水洗臉。 再梳妝妥當出來,顧文軒已經回房,連炕上床褥都收拾整齊。速度還挺快,要不是那個匣子已經不見了更好。 顧文軒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悶笑出聲。這種事吧,還就避不開。元帕代表有沒有成功圓房,是不是完璧之身。 最重要的,媒人在敬茶之前要上門確認她包的媒沒問題。雖說媒人還可以再收個紅包,但媒人也擔心有損聲譽。 像這回周家說他們家三閨女是清白身,但少不了會有人質疑週三丫長得俊,在高門大戶是不是已經被主子收用。 這時元帕便是最有力的證據。證明週三丫確實清白,確實是完璧之身從高門大戶歸家,往後就再無人質疑。 周半夏斜了他一眼,能不知這麼一回事?她還聽說沒落紅被退回孃家吊死的都有,只不過心裡過不了這個坎。 只要想到現在說不定正有人檢視這種私密物就毛骨悚然。不想也罷,忍忍就過去了,不然能怎麼辦,被視為不貞? 這扯淡的世道! 說話間,外面鞭炮聲噼裡啪啦響起。 周半夏尷尬得要命,但也知這鞭炮聲就是顧家在向世人宣告新媳貞潔,預示男方已經接納她為一家人。 有了這塊染血的貞潔帕子,長輩們才會接受新媳敬茶認親,才會帶新媳去祠堂祭拜祖先並向祖先禱告,然後將她記入族譜,到那個時候才算這場婚禮儀式全程結束。“你幫我看看這麼穿行不行?” 顧文軒極力忍笑,後退一步,“很美,人比花嬌。”得虧週三丫機靈,還知藏拙,否則就這相貌真說不好。 周半夏忍俊不禁輕笑,她也覺得自己挺美的。“走,帶上東西去敬茶,再讓人等著就真不美了。” 穿著紅色襖裙,踩著繡花鞋,兩人帶上禮物出房間,再等對面西廂房新房裡面的顧四郎小兩口出來。 別看昨天是集體婚禮,她還是初次見到顧四郎小兩口。尤其是顧四郎媳婦,造孽啊,看著根本不像十五歲。 聽說是姨表親,家境不錯,還是老來女,又有一手織布的手藝,只是怎麼不等滿十六要交單身稅再出嫁。 小骨朵羞答答的,周半夏喊一聲四嫂的行禮時,兩眼都紅腫著的又臉紅通通上了,真怕哭出聲還得要哄。 可憐見的。 好在如今的小姑娘早熟,可扛住了沒哭鼻子,還能似模似樣的還禮叫她六弟妹,又叫軒子一聲六弟。 正房堂屋。 滿滿一屋子人。 顧家老倆口已經坐在堂屋正中間上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