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證人的步子邁得沒有葛朗臺大,帶著歐也妮慢慢往回走:「你也不必太過擔心,葛朗臺太太……」
歐也妮看了看漸行漸遠的葛朗臺,低聲道:「您很關心媽媽的健康,公證人先生。可是你不是也應該關心一下,媽媽最擔心的是什麼嗎?」
「她當然最擔心的是你,她唯一的女兒。」公證人用誇張的語氣說道,還拍了拍歐也妮挽著她的手以示安慰。
「的確,」歐也妮還是保持著低低的聲音:「媽媽對我未來的擔心,超過了對她自己健康的關注。」
第5章
「誰不是呢!」葛朗臺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顯然他才是偷聽的那一個。剛剛的憤怒已經過去,權衡利弊之後,這個一心圍著金錢打轉的人,打算從現在起要拉攏女兒:
「我跟你媽媽都是一樣的,我們擔心你勝過一切。不然,我怎麼會讓拿農隨意進出庫房,由著她把天下所有的美味端到你面前。」
公證人被這麼不要臉的話給驚呆了,聽到獨生女向她的父親說:「天下的美味,可是有時美味醫治不了受傷的心靈。」然後葛朗臺轉身大步向著房子走去,等都不等他們一下。
「歐也妮小姐,」公證人不贊同的叫了一聲:「你的父親……」
「公證人先生,您是想說我不應該這樣對父親說話嗎?」歐也妮抬起灰色的眼睛,裡面有東西在閃光:「媽媽已經病成這樣,我總要為自己打算——爸爸的身體還好著呢。」
公證人的腳步一頓,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已經認識了二十多年的女孩:「你的意思是?」
「您是最清楚的,公證人先生。」歐也妮低低的話語裡,有著說不出的蠱惑之意:「媽媽如果沒有放棄那三筆遺產的管理權,她這些年會有不一樣的生活。」
公證人這下終於站住了:「小姐,你剛才都聽到了。」他篤定的向歐也妮說道。
歐也妮搖了搖頭:「不,我什麼也沒有聽到,我只是覺得自己應該有與媽媽不一樣的人生。而這,需要你的幫助。你會幫我的對嗎,公證人先生?」
克羅旭公證人定定的望向那雙灰色的眼睛,發現裡面全是堅定,頭一次懷疑如果侄子娶了這樣的女繼承人,能夠保證將葛朗臺的財富併入克羅旭家族中嗎?
「嘿,你們是不是不吃晚餐了?」去而復返的葛朗臺,站在臺階的最上面向那兩個對視的人吼道:「難道我以前想錯了,要追求我女兒的……」
「先生,還是讓小姐去給太太送飯吧,只有看到小姐,太太才能吃得下東西。」拿農不怕死的截住了老箍桶匠的話,決心收回自己對老爺年紀越大,脾氣越軟和的觀念。
歐也妮不再理會公證人的反應,今天發生的事兒,足夠讓公證人想上幾天,而她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勸說一下葛朗臺太太。
葛朗臺太太一生都沒有違逆過丈夫的意見,聽歐也妮想讓她提前立下遺囑,又給嚇得不輕:「你爸爸會給你準備足夠的壓箱錢。」她以為歐也妮只是擔心自己的嫁妝:「再說,你爸爸最近幾年也不會讓你出嫁。」出嫁就要準備嫁妝,葛朗臺太太覺得自己的丈夫不會這麼著急分割財產。
哪怕葛朗臺已經放開了對庫房的監管,可是被他薰陶幾十年的拿農,還是隻給房間裡點了兩根蠟燭,這不是白蠟燭,蠟燭的光昏暗,油煙也大,嗆得歐也妮眼裡總是水汪汪的,看上去似乎隨時要掉眼淚。
勸說葛朗臺太太立遺囑,歐也妮的心裡也很不好過——說出來好象葛朗臺太太一定不會好起來一樣。可是葛朗臺太太不立遺囑,葛朗臺就會如原著裡一樣,哄騙自己放棄繼承遺產,就算歐也妮不會如原主一樣被說動,可是她不願意麵對葛朗臺的喋喋不休。
葛朗臺太太立下遺囑,自己就可以有應對葛朗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