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得稍微晚一點,卻是有了萬全的準備。那木棍本是個釘耙,釘耙上捆了灑了汽油的草團。他一到現場,就不聲不響地在一邊打著了打火機,待得火起,揮舞著釘耙就衝了上來。
“誰家的屁孩子,毛長齊了嗎?”李老漢的釘耙直奔二平而去,狀若瘋狂,人要真的玩命了,炮頭不炮頭的也就真的無所謂了。
燃燒著的火團在風中呼呼作響,二平隨手拎過一條木棒,身手敏捷地抵擋兩下。
不料想那火團是澆了汽油的,又相對鬆散,他不抵擋還好,一抵擋火星子濺得四處都是,落到地上還在頑強地燃燒著,更有那汽油順著釘耙頭流下,都快燒到手了,李老漢卻是兀自不覺,瘋狂地跟他對打著。
二平的身手是街上打架練出來的,靈活應對沒問題,但是一時也不好反擊,他見勢不妙就喊一聲,“你們先散了……李老幫子你有種,我***弄不死你,以後跟你的姓兒!”
這就是陽州炮頭的做事風格,自命鐵肩擔道義,鎮不住場子的時候,他先招呼己方人躲避,不讓人做無謂的犧牲,至於這場子怎麼找回來,就是他的事兒了。
大家見李老漢如此癲狂,趕忙退開一些,就讓出了那已經鏟得平平的墳頭。
二平退開幾步,他覺得自己面子沒了,掏出手機就開始撥電話,還用手指著對方,“我這人一般不記仇,有仇當場就報了,老幫子,我今天晚上就弄殘你!”
“鄧師!”李老漢長嘶一聲。
“來了來了,”一個慵懶的聲音響起,大家聞聽“鄧師”兩個字,臉色就是齊齊地一變,人群哄地往兩邊一讓,一個乾巴瘦的中年人慢吞吞地走了過來。
“鄧師……”二平見到此人,臉色也登時一變,這鄧師是前屯甚至北崇有名的神漢,驅邪請神很拿手,他爺爺當年就號稱鄧天師,解放後被鎮壓了,近十來年風聲鬆了,他就又出來操持祖業,不過他不自稱天師,也不讓人叫大師,大家就叫他鄧師。
傳得最邪的是,據說他還會下咒和驅使陰魂,誰要惹了他,不知不覺就會中了暗算,輕則破財失勢,重的就要中邪生病,甚至可能有血光之災——大家都能舉出來不少例子的。
偏僻的地方,講迷信的人原本就多,對於這種神神道道的主兒,大家都是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據說北崇的前任張區長,見了這鄧師都要點頭。
二平是在陽州混的炮頭,眼界足血氣也足,但是平日裡聽鄧師的名頭聽得多了,猛地一見也真是有點暈,於是笑著問一句,“你是打算幫他出頭?”
“埋了的人,挖出來造孽,”鄧師慢慢悠悠地回答,“這裡面不管埋的是一個還是兩個,陰婚也是能積陰德的,大家要是沒事……就散了吧。”
“我要是不散呢?”二平笑眯眯地問一句。陽州的炮頭,果然不缺血性。
“不散的話,這就難說了,”鄧師依舊慢慢悠悠地說話,臉上也沒什麼表情,“這孩子十二歲生日都沒到,算開鎖之前夭折……還是別打擾他了。”
這話說完,周遭鬨鬧的人群登時變得一片寂靜——一個神漢說出這樣的話來。基本上就是**裸的威脅了。尤其傳說中,他可是能溝通陰間的。
二平聽得也很無語,他真的不想相信這些。但是這晦氣玩意兒,誰也不願意沾染,於是他皺著眉頭髮話。“李老頭答應你啥了?我雙倍供奉,換你不管這事兒。”
“想要錢,我哪裡弄不到?”鄧師的雙手向身後一背,淡淡地發話,其實幹他們這一行的,吃個信用飯講究個超然,好的神漢不能被凡夫俗子牽著走,“家父客居犁頭村多年,我不忍看此地被陰邪汙穢。你走吧。”
“會被陰邪汙穢?”本來有點縮了的李家人聽到這話,登時就不幹了,村裡人最信、也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