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拍呢,敢嗎?”攝像師沒好氣地頂一句,然後身子狠狠一甩,“別跟我拉拉扯扯的啊,我警告你……我**不是前屯的那誰嗎?”
“前冇屯王老三,”漢子見對方知道自己,也就不計較前期的衝撞了,北崇漢子都是直來直去的,於是他微微一笑,低聲建議,“我擋著你,你偷偷地拍,這叫偷拍。”
“我哥毛偉是你初中同學,”攝像師笑著點點頭,小地方都是這樣,隨便繞個圈子,誰都能認識誰,緊接著,他眉頭微微一皺,“偷拍?”
“那是,偷偷地拍了,晚上就直接播了,”王老三很為自己的主意驕傲,“說到底,你是為陳區長做宣傳的,他是好漢,不可能跟你計較。”
“這個……倒也是,”攝影師點點頭,按說,電視臺的攝影和播放,不可能是一個人,攝影能兼職剪輯就算能幹了,不過北崇臺真的是太小了,他就是身兼兩職,跟主編關係又好,自己就能直接播了。
說穿了就是那句話,電視這媒體,號稱美麗的遺憾,播出去就播出去了,影響是追不回來的,再搞什麼更正都沒用,反倒是越發強調出之前的錯誤。
從這一點上說,電視媒體的自冇由度還要高過報紙和雜誌,這跟它的傳媒特性有關,對普通人來說,一瞬即逝不帶有記錄性,不像紙媒那樣,隨時都能被翻出來。
所以,真想賭的話,也確實能賭一把,一個轟動點的新聞,能刷不少聲望出來。
他倆商量好了,攝影師就貓在王老三身後,穿過他的胳肢窩偷拍,這個異常馬上就被其他圍觀者注意到了,不過此刻大家都覺得,陳區長對老百姓這麼好,居然不能公開地宣傳,這尼瑪也太扯淡了一點吧?
北崇人相對還都是比較單純和有血性的,類似的事情擱在十年後,擱在超級大的一線城市裡,肯定會有不少聰明人認為是炒作,但是時下的北崇人,絕對不會這麼想。
所以看到他倆的舉動,旁人也有樣學樣,紛紛上前打掩護,不過他們都不是專業的,熱情可嘉技巧不足,直接導致偷拍的後半截效果極差。
在眾多的胳肢窩的夾擊下,陳區長抽血的胳膊都拍不到了,只能拍到陳太忠的頭部,區長光禿禿的兩鬢和半截的眉毛——看起來更像電視裡的壞人。
陳太忠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事實上他注意到也不會去管,他已經強調了自己不希望被拍下,至於說下面人執意要拍,他又有什麼辦法?
就像領導們下去視察的時候,都要強調不要擾民、從快從簡什麼的,下面執意要迎奉,領導也不可能真的翻臉。
換到眼下這個場景,攝像師只要不湊到跟前,堂而皇之地拍,陳區長就不會在意。
“六百CC……真的有點多了,”耿院長站在一邊,苦口婆心地勸誡著,“陳區長,你就算再年輕,身體再好,四百就是上限了,剩下兩百,改天再獻也不遲。”
“那產婦等不到改天了,”陳太忠哼一聲,不容辯駁地發話了,“快點抽,時間不等人。”
“您要是中午喝酒的話,那就不能……”抽血的是一箇中年的護士,她本想婉轉地勸領導一句,眼見年輕的區長冷冷一眼掃來,嚇得再也不敢多說什麼。
陳太忠也不跟他們計較,眼見護士開始抽血了,他摸出手機,給李強打個電話,“李市長,過年好,我是小陳啊。”
李強只當陳太忠是找自己拜年的,他含糊應對兩句,心說你要打算上門,那我就只能不見了——我總不能告訴你說,我現在在朝田……你這傢伙,早幹什麼去了?
不成想姓陳的招呼打過之後,只是解釋了一下,過年回了趟家,沒有登門拜訪很是不該,然後就直接提出了要求——我們這兒有產婦大出血,生命危急,急需得到市裡血庫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