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李眠兒不由眉尖一蹙,腰下用力,悄悄地從榻上坐起,這樣一來,
她就離他近多了。
只是周昱昭那廂,並沒有因為她的靠近而將頭抬起,卻仍舊肅著臉。一心一意地用兩隻指腹在她已經塗了一層藥膏的手腕骨上來回地輕研,
他一直低首,所以看不見他的臉,於是李眠兒稍稍偏下一點頭,首先入眼的是他寬潔的額頭,再就是他深遂的眼窩,筆挺的鼻鋒,而他鼻子以下的部分被暗影遮住了……
可僅僅如此,李眠兒已經移不開眼去,她實在感嘆。這人是鐵做的麼?何以風霜日雨總欺不到他呢?
好半晌,她才依依不捨地正過頭,藉著窗外的宮燈打量周昱昭身上的衣著。清一色的黑,帳內並沒有異味,難道他來自己這裡之前新換了衣服?
李眠兒暗自胡亂揣測著,卻不願打破帳中的安謐寧靜。
她眼睛定定盯在周昱昭為她手腕上藥的幾根手指上,可是盯著盯著。她的心竟然慢慢地悸動起來。
乍然見到他時,唯是異怕;待認出他時,變作驚訝;而在這之前的片刻時間裡,她覺得的是一種心神寧安!
直到此時,她方才意識到,身前之人正是她連日來朝思暮想。又為之牽腸掛肚的周昱昭,於是她的心頭像被撒了幾滴酸梅汁一樣,有點酸也有點甜。
臉色一片嫣紅的李眠兒微微垂下眸。不去看往周昱昭,卻將視線落在裹於自己胸前的一圈被子上的雲錦繡圖。
李眠兒這一串動作做下來,周昱昭的姿勢依舊沒有變動半分,他臉上的神情亦是沒有一絲變化。這會兒,他正用將才被他一點點拆下來的包紮帶重新給李眠兒把手腕固定住。包紮的力道使得比宮裡的太醫要重上許多。
可李眠兒只閉著眼睛咬住唇,愣是沒做半聲呻吟。對於周昱昭的醫術,沒來由地,她就是深信不疑。
待包紮完畢,李眠兒的額上已沁出一層細密的香汗。她睜開眼,原以為會對上週昱昭的漆眸,不想卻再次對上了他的發頂。
見他兩隻手,輕輕地撫在自己的一雙手上,大拇指不住地磨挲著自己指尖處一小截白色絹紗。
二人就這麼靜悄悄地坐著,約過有一盞茶的功夫,就在李眠兒以為周昱昭還要再沉默一些時候的時候,周昱昭的拇指忽然停止磨挲,同時抬起頭來。
李眠兒不妨,陡地看見他的面容,心跳不禁漏跳了一拍,一時忘記了低下頭去。
他是確然有一副好皮相的,也許自己根本就是被他這副皮相給勾住的也說不定!李眠兒在心內暗歎一句。
她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張臉,下巴上長出的一尖兒胡茬洩露了他的疲倦,然眼神還是那樣地深刻、那樣地精氣,兩片薄唇雖不潤澤卻很紅豔,嵌於一片胡茬中,令他的整張臉說不出得堅毅,酷颯。
發覺周昱昭又不再動彈,兩隻鷹隼般的眼睛只一眨不眨地定格在自己的臉上,李眠兒漸漸支撐不住,脖頸子發軟,心跳則是不由自主地開始加速。
而周昱昭原本起伏不平的心境,在幫李眠兒的手腕成功換上藥後,已然平復。此時察覺到李眠兒胸內那隻不安分的小鹿,禁不止眉頭突地一跳,又見李眠兒一臉的含羞帶怯,不由腹下生熱。
於是,他一點一點地朝李眠兒欺近,兩隻大手沿著她的兩邊手臂緩緩往上移動,最後停在她的兩隻臂彎處,輕輕將之握住。然後他將頭微微側偏著,慢慢湊向李眠兒如皎如琢的玉顏。
李眠兒面上襲來一股溫熱的氣息,心下一慌,就要朝後倚去,不料胳膊早被周昱昭禁錮住,上半身不得挪移,無奈之下,只得在心底暗嗔一句:這人從來愛耍計謀,連欺負自己都不忘算計一手!
她抬起臉,瞅向近在咫尺的周昱昭,可視線還沒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