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露娜的死亡比江濱的動靜還要大些, 說到底歐家的聲勢只看歐時能夠在學校裡一言九鼎就知道了, 這個掌握著國家經濟財權的家族,如何煊赫都不為過的樣子。
明明是個十六歲的花季少女,死亡原因還沒查明, 葬禮就大辦特辦了起來。
歐露娜的同學們都去參加了她的葬禮,走的是西式的風格, 如同她最愛穿洋裝一樣,墓碑上也立了十字架, 還請了洋牧師主持, 大家入鄉隨俗都穿了黑衣,剛好趕在一個陰雨天,跟著去了墓地。
這一片墓地在附近的山上, 整個一片山, 有錢的修了墓地,沒錢的草蓆一卷就成了亂葬崗。
文彥代表著文家去了, 這種場合, 文母那種老派人是不願意去的,差點兒有些惡毒地說讓長輩去給她鞠躬,也不怕沒福報。
文父也不想讓文博去,“不過是個小輩,你又不熟悉, 去了反而顯得咱們巴著他們家了,文彥去就好了,他們還是同學嘛。”
送上的禮物平平無奇, 有的同學還帶著花圈兒的,看到墓地那個西化的樣子,花圈兒都不知道往哪兒擺了,最後那個寫著名字的花圈兒就直接扔在了地上,臨時換了一把花送過去。
“還說今天是月圓之日,看這天氣,保不好晚上的時候就下雨了,哪裡來的月圓。”
“月亮還是照常圓的,只不過你看不到,都被烏雲擋住了而已。”
“哈哈,說得還真對啊!”
還沒走到山下,就有了笑聲,文彥搖搖頭,到底是同學,這樣也有些太薄涼了。
轉頭看到趙美鳳,她正在朝一個方向看,目光有些茫然,文彥叫了她一聲:“美鳳?”
“… …哦。”
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文彥問她:“那邊兒有什麼嗎?你在看什麼?”
“好像、有個人影,有些熟悉,不知道是誰,一時間想不起來。”趙美鳳這樣說著,聲音還有些飄,又往那個方向看了看,然後猛地一拽文彥的胳膊,大步往前走。
她穿著高跟鞋,黑色的高跟鞋並不適合走山路,沒走兩步,就崴了腳,文彥只能扶著她,兩個人慢慢地走到車子那裡。
歐家財大氣粗,這一次是專門派車子接送的,兩人上了車才知道歐時吩咐了司機,讓把他們直接拉到飯店去。
歐時已經在飯店等著了。
“剛好趕在了一天,咱們在這裡吃了飯,休息一會兒就去巷子那裡,我已經派人去安排了,保證晚上的時候巷子裡沒人。”
這一頓晚飯吃得挺熱鬧,歐露娜是個小輩,按理說這種意外而死的喪事不用大辦,但,總有些人際交往需要一個場合,紅事是喜,白事是喪,都能讓人聚一聚。
有些沒在墓地裡露面的大人們這會兒都在飯店吃吃喝喝,還有衣著漂亮的舞女明星在其中穿梭,一片燈紅酒綠,完全不像是辦喪事的樣子。
文彥看了一下,歐露娜的父母這會兒也換了晚禮服,出現在人群之中,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容。
人群之中也有文博的身影,他的身邊帶著一位穿著墨綠旗袍的女子,觥籌交錯之間,兩人還在談笑,看樣子似乎是關係很好,就不知道那女子是怎樣的身份。
分了心神,再去取食物的時候才發現趙美鳳不知道何時跟他分開了,再去看,便見到袁淑跟她說著什麼,兩個人站在長桌另一邊兒。
女生之間的談話,男生最好不要偷聽。
文彥也沒過去找她,自己拿了些東西去吃。
晚飯後,趙美鳳才找到文彥,抱怨著:“你跑到哪裡去了,我找了你半天。”
無妄之災啊!
文彥用叉子輕輕敲了一下餐盤,說:“我一直在這裡吃東西,你去哪裡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