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纏繞在山壁周圍,細碎的如同花朵一樣的須足之下,“太溪淵”三個字若隱若現,古拙的筆法似乎源遠流長。
山壁之內,一片房舍儼然桃源人家,白牆灰瓦,青苔沿牆而走,一條溪流,蜿蜒穿行,粼粼波光像是蛇身鱗片反光。
一雙黑靴踩在溪畔,凝目四顧,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找到了,是這裡!
人影晃動,橫在溪上,若橫刀截住溪流,斷了銀蛇七寸。
“就在前面,就是太溪淵了。”
雜色的兔子跑得飛快,它的屁股上,一隻倉鼠,不,花狸,已經掌握了平衡,能夠穩穩地坐定,看向前方,身高所限,它所能見到的本來應該只有面前的那一片房舍,可實際上,深入房舍之中的人步步前行,步步殺機。
兔子猛然停住腳步,剎車太急,坐在它身上的花狸被慣性往前探去,竟是一下子彈過了兔頭,直接落到了前面,小炮、彈一樣砸在了草地上。
屁股疼,特疼。
在靈魂切片使用其他身體的時候,身體的所有感知都是跟當前的身體相同的,於是,也就是花狸的身體不支援什麼特殊的表情,否則謝如歸怕是要狠狠皺一皺眉頭。
已經在房舍之中展開殺戮的人影,似乎也隨著花狸的感受而皺眉,手中蓄勢待發的術慢了半拍,即便如此,那個想要掙扎的武者還是沒能逃生,喉嚨之中發出古怪的“咕咕”聲,仰面倒地,噴湧的鮮血,鋪墊了黑靴的前路。
“我就不進去了,我那上司有點兒厲害,我還打不過那些武者,我就在這裡等著吧,謝如歸的話,一定有辦法贏的。”
兔子用男聲說著這樣的話,還做了一個對兔身來說有點兒高難度的加油姿勢,“大佬一定行!大佬一定贏!”
口號適時跟上,不是很大聲,像是怕驚動了裡面的人,卻很有力量,也更讓人摸不著頭腦。
花狸正要進入的腳步都絆了一下,突然好像不知道怎麼走路了。
兔子目送花狸走入房舍中,安靜蹲守的時候還不忘啃一嘴草葉,兔身的口感吃草,那還真的是很美味啊!
花狸一進入房舍便聞到了那刺鼻的血腥味兒,屍體,鮮血,黑亮的眸中有什麼正在覺醒。
“該我來了。”
輕聲一句,淡淡的黑煙升騰,花狸伏地不動,黑煙直撲一具屍體,從滷頂入內,迅速控制了屍身,讓那血都流光,格外蒼白的屍體再度站了起來,喉嚨的破口並不能影響他的行動,他撿起地上的刀,揮舞兩下,虎虎生風。
很少有人知道,謝如歸併不只是術士,他同樣也修武藝,可稱之為武者,不一樣的是,他特意隱藏了自身的武力。
可此刻,屬於殺戮時刻,那就不一樣了。
花狸被壯漢撿起來,放置在懷中,一會兒他還要用花狸的身體跟兔子匯合,兔子有什麼目的,他不清楚,那麼就不能在兔子面前暴露什麼。
至於兔子會不會檢視這裡的情況,從而發現屬於謝如歸的真相。
壯漢的眼眸之中流露出一抹傲然的神色,他做不到的。
在他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用術法做出了佈置,除了他,不會再有什麼靈魂進入而不會驚動他,同樣,也不能有什麼靈魂出去,這是一個只進不出的術,被他命名為“深淵”。
能見深淵者,必已身入其中。
壯漢一路前行,很快跟上了前面的人影,那人頭戴一頂黑帽,帽子樣式古怪,斜斜地包住了半張臉,迫得一隻眼不得不從帽子預留的孔洞之中看向外面,乍一看,倒像是帶了個古怪的遮住一側上半張臉的黑麵具一樣。
他的唇色也是黑的,雪一樣的肌膚之上,黑白分明,再有那彷彿面具一樣的怪異裝扮,很多人很難一眼認出這就是謝如歸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