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實說,展玉對自己將來怎麼樣過並沒有一個比較完整的計劃,他的性格如此,習慣了在隨波逐流之中找點兒小變數當做生活的樂趣,卻不會獨自頂著巨大的壓力逆流而行。
這種情況下,他並不準備負擔別人的人生和未來,可面對幾雙嗷嗷待哺的雛鳥一般的目光,展玉有些無奈,就這麼甩開手,好像自己特別無情無義似的。
只能說,都是宮中優伶,又是排練一個劇目的同隊人員,原主之前和他們的關係都還不錯,雖然是那種泛泛之交,卻也的確有交情。
馮憐,常在舞劇之中扮演女性角色的那種,女裝對他來說稀鬆平常,不僅自己很快換好,還能幫著其他人挽髮束帶。
黃清,偶爾會在舞劇之中扮演男主角色,大部分時候則是群舞之一,他穿上女裝就很是不像,他的肩膀有些寬,再加上舉止動作上的男性化,哪怕有意裝扮,別人看來也多有幾分彆扭。
慕容瑾,群舞之一,斯斯文文的外表,扮做女裝也很是文靜,平日裡話也不多,多半都是人云亦云的那個,但沒主見不代表沒傾向,他還是知道選擇對自己好的那個的。
劉伶,群舞之一,文弱少年的感覺,女裝同樣很相宜,馮憐正在為他化妝,這種事兒他們自己也能來,只不過女妝到底不如馮憐熟練,如今說是趕時間又不是很趕,就都由馮憐來了,他手快,別人還沒想好怎麼畫,他就已經給人畫好了。
何彬,廖宇,□□……他們這一隊人總共有八人,原來的領頭的是馮憐,雖然他常做女性角色裝扮,連名字都顯得柔弱,但實際上非常有主見,在這些人裡面是比較能夠做決斷的那個,反而黃清更像是個老好人角色,什麼都“好好好”“對對對”。
在危難之時,展玉站了出來,就沒人再想原來展玉的默默無聞,只是群舞之一了,馮憐很是信任地看向展玉:“往日裡都沒看出來,你比我更有決斷,後面怎麼做,你說了算,我們這些人能夠活下來,多虧了你。”
這話不算錯,昌樂園的優伶可不止他們這八人,但最後活下來的也就是他們這八人而已,滿地的屍體或有遺漏,但那些逃離昌樂園的,可未必是逃離了皇宮,不知道是不是死在了路上,只是沒有人去收斂屍體統計罷了。
馮憐雙目盈盈,只看那雙眼便知道什麼叫做會說話的眼睛,有的沒的,彷彿都在這一眼對視之中傳遞了。
其他人也如馮憐一樣,看向展玉,“我們信你。”
這份信任是建立在展玉已經救了他們一回的基礎上的,也是建立在往日的友情不會騙人的基礎上的。
展玉輕嘆:“你們信我,那我就說說我的看法,皇宮之中不能久待,我等對太后無用,宮中又是大亂剛過,正缺人手,即便我等不被充作太監,卻也不會得了什麼好差事。”
昌樂園與宮中后妃積怨已久,先帝喜好舞劇,連帶著優伶都有優待,有些臺柱子的待遇還能超過一些不受寵的后妃,這也導致了宮中后妃大多數都不喜歡優伶,誰能樂意看到本來地位低賤的人比自己的待遇還好呢?
這不是顯得她們連賤、人都不如嗎?
又是賤、人,又是男人,尊不如卑,女不如男,怎能讓那些后妃服氣?
往日裡有先帝在,也就罷了,可沒了先帝庇護,昌樂園的優伶還不如貓狗舍的貓狗,后妃積攢下來的仇怨也是導致太后下那樣沒腦子的蠢主意的前因,她未必不知道這樣會要了他們性命,她只是不在意罷了。
馮憐連連點頭,其他人也是,一個個小學生聽老師講課一般,老師說什麼都對。
“那就要出宮去。”展玉下了結論,見到他們臉上猶疑,便知道自己能想到的,他們也未必想不到。
“宮外只怕也是一片混亂,我等優伶,往日裡都是投向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