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園好,非故鄉,歌一曲銷魂斷腸……”
亭臺樓閣若染了霞光,煙霞瀰漫之際,可聞殺聲不斷,這是一國之變,軍將殺入皇宮之中,卻是為了幫扶皇帝,殺盡宦官,匡扶朝政。
“宦官和朝政有什麼關係,想要讓他們有關係的就只有皇帝罷了。”
懷中抱著一柄九絃琴,紗衣之上若有流光,注視著那即將殺過來的火光,心中微微嘆息,這些建築何辜,非要跟著一同斷腸。
長睫之下,琥珀色的瞳仁之中,若有一點清冷若六月飛花,紛揚而起,身邊一片哭聲,期期艾艾,若少女悲鳴,可其實,全是優伶。
這一處建築是宮中優伶所在,他們大多纖弱,非舞者便歌者,少有能打之丈夫,應對這一場可謂是宮變的危機,不知如何躲藏,更加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應該與我們無關吧,我們不過去就好了。”
優伶並非太監,那些殺進來的將軍說是要殺了所有太監,跟他們原也沒什麼關係。
其他人聽到這話,也都有些信服,心中漸漸安定,有的甚至直接止了哭聲,不再做婦人狀。
“若想活命,把衣裳脫光,裸、身相迎。”
說話間,他放下九絃琴,已經迎著西風,一件件脫掉身上衣裳,衣裳在地上堆疊,須臾之後,便已經再無一絲著體。
“展玉,你這是作何?”
有人被他動作驚到,高聲,像是詢問,又像是責罵。
優伶地位低賤,卻也不至於衣不蔽體,他們這些養在宮中的優伶更是比外頭人尊貴了不知道多少,自上一代皇帝久病纏身,他們就沒了用武之地,愈發少見貴人,更是一個個被宮中的奢華供養,養出了一身的公子脾氣來。
自矜沒什麼錯,自貴就錯了。
夕陽最後的光拂過欄杆,欄杆前的那人,身無絲縷,四肢舒展,坦然迎著日暮的那一點晚光,看著遠方已經進來計程車兵,側首相對室內昏暗,不必去看那一張張臉上的驚疑恐懼,輕聲問:“同為宮中人,如何分辨太監?”
太監也不是光著身子,一眼就能看出來的,那麼,該如何對那些士兵辯解自己不是太監?
是,能夠脫衣檢查,可,那些士兵真的會那麼認真細緻,讓他們一個個脫衣等待檢查嗎?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下面一聲慘叫傳來,伴隨著的還有幾句含糊不清的辯解:“我不是,我不是……啊——”
刀劍橫斜,那被切過的人委頓在地,鮮血染紅地面,也讓那些見過血計程車兵面上猙獰。
這些士兵是分散出來的一些人,並非小隊模式,但軍中訓練多年,也出行有度,等人一死,便有人去死人身上搜刮,如此繼續前行,繼續搜刮,身上鼓囊囊的,必是搶奪了不少財物。
殺太監,對他們來說不是匡扶朝政,而是為了奪財之前所必須要付出的勞動。
而什麼樣的人才是太監呢?宮中只有皇帝是男的,如今幼帝不足十歲,也必然不會在此,那麼,其他的所有非女性裝扮的人都可以認作是太監了。
玉簪墜地,發出清脆而又沉悶的撞擊聲,衣服簌簌,有人開始如同展玉所說脫下身上衣裳了。
“這樣就行了嗎?”
他們不傻,卻也慌亂了,一個個眼神之中都是不安。
“看運氣吧。”
展玉這樣說著,把頭上值錢的簪子換成了木簪,木簪也要看材質,他們這裡的木簪也便宜不到哪裡去,就好像那普普通通的九絃琴,看著樸實無華,一顆寶石都沒有的,也不見金銀兩色,但放在外面店鋪之中售賣,也是需要銀亮才能買到。
這些東西,在沒有多少識貨能力計程車兵眼中就是不值錢,既然不值錢,他們也就不會太在意,而那些金銀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