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口鑠金, 積毀銷骨。
情知如此, 真正要做的時候總還是有一股憋氣之感, 被人逼著怎樣怎樣, 被道德架著怎樣怎樣, 難道偏要順了你們的意?
“你剛才說,為了讓我救人,你什麼都肯做?”
少女低喃之後高聲發問,那聲音並不尖利, 柔和得若春風拂面,這一刻卻如朗朗鈴聲, 於一片嗚咽之中撥開一方迷霧。
那女人怔了一下, 連忙說:“是, 是, 只要小姐肯去, 不讓我的孩子失了父親, 我什麼都肯的,便是此刻死了也心甘情願,小姐大恩大德… …”
“且不說那些, 我只問你幾句話, 第一, 我可是與你相識, 欠了你的恩情未曾歸還?”
“… …並無。”女子有些發怔,連抽泣聲都止住。
“第二,你可知那地方有何埋伏, 我去了是何下場?”
“… …不,不知… …”
女子再次抽噎起來,似乎察覺到了秋懷槿的意圖,聰明地搶下話頭,哭著說,“我們是無辜的,什麼都不知道,小姐若是不肯去,我的夫君就真的沒法救了,我也是沒辦法,這才來求小姐,只望小姐心善… …”
素白的手指翹起了第三根,沒有理會她的哭聲,秋懷槿開口,聲音卻壓下了那如同噪音的哭聲,“第三,你說你願意死,是真的嗎?”
不耐煩跟她磨嘰,聚攏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明裡暗裡,多少雙眼睛盯著這裡,無形的壓力把人架了起來,隨時都能上架釘釘的樣子。
“若你真的肯死,死在眼前,無論那個地方有什麼,我都會走一趟,而能不能因此救了你的夫君,只看讓你來的那人是否守信了,那是你和他約定的事情,與我就無關了。”
秋懷槿說完,見女子愣住,張著嘴都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哭的樣子了,怕她不明白,重複了一遍自己的意思,“我跟你約定,你若是死在我眼前,那個地方,無論有什麼等著我,是生是死,我都會走一趟,你可願?”
女子久久沒有說話,靜默之中都是尷尬,她似乎也意識到了,須臾後一聲爆起的大哭,驚雷一樣,膝行兩步靠近了些,“小姐,求求你,救救他吧,只要去一趟就可以了… …”
這種避而不談的含糊,聰明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秋懷槿的要求的確苛刻,但誰都知道對方說得也不錯,紅口白牙就要讓人去一個很可能送命的地方,一命換一命地救回你的夫君,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憑什麼呢?
憑善良?
一個身形素雅,面色沉凝,宛若座上神女,八風不動,神情之中似有兩分悲憫,一個是放肆哭泣哀求,卻一句承諾都不肯給純靠無賴動人的女人,雲泥之別。
正常的人,都會有這樣的觀感,也許有人可憐那哭聲並不好聽的女人,卻也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實在是強人所難。
“江湖中人,為了殺我,竟是連手段都如此卑劣了嗎?當你們舉著正義的大旗非要剷除我這個秋賊之女的時候,不會為這樣的手段而臉紅嗎?我自生來從無惡跡,偏要被硬扣上這樣的汙名,你們,不臉紅嗎?”
秋懷槿的目光不再看面前的母女兩個,看向其他圍觀的人,那些人中,不少蠢蠢欲動的手都在剎那有所停滯,想要火中取栗的,從來不是一個兩個。
“秋賊之女,死有餘辜!”
隨著這一句口號,撲過來的竟然是離秋懷槿最近的女人,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鋒刃之上一抹幽藍反光,說不得便是見血封喉的毒。
姜楠就在秋懷槿身側,他一直警惕著周圍,這種毫無遮擋的環境之中,又是秋懷槿亮明身份之後,還真不知道攻擊會從哪裡,從什麼地方,以怎樣的形式而來。
便是女人的突襲如此突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