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一道小門,門環光亮,開啟來,一頂小轎子被抬入院中,抬轎子的轎伕換成了中年僕婦,再沿著庭院之中磚石鋪就的道路行了一段距離,在一個院子前面停了下來,下轎。
從轎子之中走下的女子身姿曼妙,弱柳扶風一般,纖纖玉手上牽著一個不足七歲的孩子,男孩兒的臉頰消瘦,身子也弱小,看起來就知道是自小沒養好。
“小奶奶,您先去屋裡歇著,老爺一會兒就來。”
走在轎子旁領路的僕婦笑呵呵說著,看著人進了屋,這才轉身擺擺手,讓院子裡的人撤下去。
“多謝媽媽了。”
女子的聲音也嬌柔,像是稚嫩的花蕊不堪狂風的呼嘯,傳入耳中的時候都帶著些微的嬌喘,似風也憐惜,故意曲折。
她有一張好容貌,柳葉眉,丹鳳眼,瓊鼻紅唇,烏髮雪膚,三分豔色便是一春絕色,最難得的還是那通體嬌嬌弱弱的氣質,菟絲花一樣,天生就要攀附著什麼才能好好存活。
窮人家的女孩子,若是過分美麗,總不是什麼好事情,她一生的悲劇也是源於這樣一張美麗容顏。
早在小的時候,就有算命先生說她以後要富貴,可惜還不等自家因為她而富貴,就先沾染上了地痞無賴,最後好好的小商戶之家,平白背了鉅額的債務家破人亡。
自小就被嬌養的她隨著母親流落到了煙花之地,因為她年齡小,長得好,就被老鴇特意培養為瘦馬,而她的母親早早承受了最不堪的待遇,到後來還懷了一個父不詳的孩子,因為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只能生下來,可生來就是個羸弱的,雖是個男孩兒,卻差點兒被溺死在便桶裡。
是被她保了下來的。
一年前,母親故去,她就和這個唯一還有血脈之親的弟弟相依為命,一起捱過了那段艱難日子。
現在,終於要熬出頭了。
女子握著男孩兒的手緊了緊,把男孩兒都捏疼了,可他一個字都沒吭聲,安靜地看著這個大宅子,用來金屋藏嬌的宅子。
原主的記憶幾乎沒什麼用,除了姐弟情深之外,也就只剩下被人打罵的日子了,煙花之地並不需要培養一個小公子出來,最多就是僕役龜奴,這些人卻也不需要從小培養,所以原主在之前的幾年裡都是白吃飯的,從有記憶開始,就一直被嫌棄。
唯一不嫌棄他的親生姐姐白靈兒,也因為要學習琴棋書畫等必備技能,不能隨時都跟他在一起,姐弟兩人一天之中相處的時間很有限,有限到只能夠保證原主的存活,而不是讓原主健康地存活。
自卑,敏感,又容易驕傲自滿,原主以後的悲劇大約也有這樣的性格成因。
“一會兒老爺來了,記得要問安,還記得我教你的嗎?”
白靈兒趁著還沒人來,又讓弟弟白盡複習之前教過的禮數,因她堅持要帶著弟弟離開,幾乎跟藝紅樓的老鴇鬧翻,他們是再沒有退路的了,若是不能就此安身立命……
不敢再往後想,白靈兒半蹲著,神色之中剛毅的那一面稍稍顯露,“一定要讓老爺喜歡,知道嗎?不能讓老爺討厭,知道嗎?”
她做夢都想離開藝紅樓,是再也不想回去的,而現在能夠抓住的就是救命的繩索,至於做外室太過卑微低賤,卻也總好過做伎子吧,白靈兒還是知道什麼才是眼下最好的路。
對藝紅樓的姑娘們來說,能夠像是她這樣從良,就是最好不過的了。
“我知道。”
白盡乖乖點頭,瘦小的臉上,一雙眼難得有幾分靈氣。
白靈兒對上他的眼,似乎有些放鬆,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別怕,姐姐也在。”
這一句話真的是長姐如母一般的溫柔,白盡垂下眼眸,這樣好的姐姐,在劇情中,因為原主的連累,不得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