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節。
一盞盞形態各異的燈籠掛起來,整條長街彷彿化作了一條銀河,倒映著天上的繁星,天上人間門,若有無形勾連,難分軒輊。
白鶴雲紋在一片天青色上若隱若現,偶有燈光晃過,像是火燒雲一樣絢麗,每一針每一線,都是繡孃的巧思和專注,彰顯著清貴和身份。
黑色大氅滾著同色的毛邊兒,披在青年的身上,稍稍蓋住了那一身天青色,卻並未壓下青年的豔色。
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當看到這個人,方才明白這是怎樣貼切的一句形容,那如同美玉一般令人心神馳往的容貌真真好像是月上仙人方才能夠匹配,黑眸倒映著燈光,流轉間門的淡漠,彷彿世間門繁華皆不入眼,若非謫仙,如何能有這般氣度姿容?
“那就是崔家的玉公子啊!”
一旁的茶樓上,有人在輕聲低呼,即便街上人頭攢動,人人都穿著鮮亮的衣服,迎合這一佳節,可那璀璨之中,最耀眼的依舊是那一襲黑色大氅的青年崔玉明。
“可不正是他嗎?不久前的榜眼壓過探花,若不是太年輕,恐怕狀元之位也非他莫屬。”
樓上還有人在嘆息,這樣的人品這樣的才華,再有這般姿容,那崔府是修得什麼樣的福氣,才能有這樣的金童投身其家啊!
“我看崔大人,也不長這樣啊!”
有人忍不住泛酸。
“呵呵。”
旁人只回了一個笑,議論他人女眷並非君子所為,話題至此,也無需繼續了。
途經樓下的崔玉明沒有停留,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一座免費開放的戲臺旁的小樓上,正倚著欄杆向下張望的少年神采飛揚,他並未看到這裡,滿心歡喜地注視著戲臺,臺上人大袖翻飛,樂聲壓過了說話聲,他抬頭,不知道衝身邊另一個沉穩些的少年說了什麼,對方嘴角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來。
“大少爺,三少爺那裡……”
“隨他去。”
崔玉明沒有如原主先前所想那樣上前去給那沉穩的少年,即三皇子見禮,同樣,他也沒有理會在三皇子身邊笑靨如花的弟弟崔玉清。
作為崔府的大少爺,崔玉明小時候就去外公那裡寄宿了,外公所在的山陰縣有一座全國聞名的書院,他在那裡就讀,之後一步步科考出仕,在去年得了榜眼之後,也得了一個“玉公子”的諢名,讓他的榜眼之名力壓狀元,名騷一時。
連帶著崔府這個普通的禮部侍郎的府邸,都成了不少人途徑要多看兩眼的地方。
也是因了他被皇帝盛讚,他一母所出的嫡親弟弟崔玉清,得以成為宮內貴妃所出的三皇子的伴讀。
因為三皇子伴讀名額早已滿員,為了讓崔玉清上去,就把四個伴讀之中的一個給攆出來了。
雖然這種事情不算是什麼大事,也是因為皇帝和貴妃的喜好,算不得崔家的錯,可初入宮廷的那些日子,三皇子打頭,下面的三個伴讀對崔玉清都沒什麼好感,他們幾個相伴多年,哪裡是崔玉清能夠輕易動搖的情誼。
原主也是這樣想的,可無法推拒這來自皇帝的好意,便只能多多叮囑這唯一一個同母弟弟,讓他平時謹言慎行,凡事多讓著點兒,那些人久在宮中,知道規矩,就是聽起來有些跋扈名聲的三皇子,其實也不會做事毫無章法,崔玉清是皇帝欽點進來的,三皇子就是看在皇帝面子上,再不喜歡他的加入,也會顧忌一二,不會真的喊打喊殺。
道理的確是這樣的道理,可除了明面上的打罵懲罰,其他的小手段還是不少。
崔玉清最初的時候,每次回來都不高興,心裡像是憋著一股氣,跟原主說三皇子的不好,還慶幸三皇子不是太子,以後最多隻有做藩王的份兒,藩王鎮守地方,輕易不得入京,而崔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