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傑去劇組探班了。

“你怎麼來了？”

申舟見到過來的宋傑,目中似乎有些意外之色，連忙起身，像是生怕宋傑嫌棄這裡髒亂一樣,讓出了自己的位置，他今天做的是一個軟椅，多少看起來還舒服些,可他心裡又知道，宋傑是不會坐的。

果然，宋傑沒有坐。

他的目光落在申舟的臉上，像是在看他，又像是沒有在看他,在外人眼中看起來的深情,申舟自己是明白的,不是的，或者說,沒有那麼深情。

“是家裡的事兒忙完了嗎？我晚上就回去，我還以為你還要再忙幾天吶。”

申舟狀似隨意地跟宋傑說著，他站在宋傑的身邊兒，看他微微皺眉，忙又關心，“是頭又疼了嗎？你坐下來,我給你按按吧。”

根本不管還在劇組,還有很多雙眼睛明裡暗裡地看著,申舟不是有意要秀什麼恩愛，而是他明白其他人其他事都不重要，唯有宋傑才是最重要的。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圍繞他而存在的。

申舟想到這裡,溫柔的眼眸之中湧動著一些晦澀的東西，暗沉得像是一灘發臭的淤泥，他的手伸出去，被宋傑一下拍在了手背上，這一下不重，甚至沒有給申舟的手上留下紅痕，可確確實實在掃他的面子。

但在場的人，那些暗戳戳圍觀的人，沒有哪個覺得不對，宋傑的身份，就足夠他做什麼都顯得有道理，還有些心存嫉妒的人，已經在心中腹誹申舟倒貼，也許還要酸溜溜想，他是怎麼倒貼上宋傑的，恨不得取而代之。

申舟好脾氣地收回手，笑了一下，看著宋傑，等著他的吩咐，可宋傑對他沒有一個字，來看了一眼，站定了看了一眼，臨走的時候又看了一眼，就離開了。

目送宋傑離開之後，申舟轉回來，依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軟椅很舒適，可他的身體太沉重了，以至於感覺不到這種舒適。

晚上睡覺的時候，申舟大半夜突然被宋傑掐住了脖頸，從睡夢之中驚醒的人，惺忪的睡眼對上了宋傑充斥著殺意的雙眸，“咳咳，醒醒，醒——醒——”申舟努力掙扎著，輕輕拍了拍宋傑的肩膀。

在他臉都漲得發紅的時候，宋傑才終於清醒過來，鬆開了手，目光之中的殺氣沒了，有瞬間的茫然，可很快又是怒氣，對著申舟的那張臉，莫名的怒氣又很快化作了惡意，推開了正要湊上來關心他的申舟。

申舟自己緩了緩，脖頸的面板已經發青，在溫暖的燈光下，是一種暗沉的色澤，明顯區別於其他部位的肌膚，看上去格外可怖。

“是又做噩夢了嗎？對不起，是我的錯。”

“你有什麼錯，錯在不應該在我的夢裡殺我？”

宋傑這句話有著性、感的沙啞，同樣極富嘲諷意味，他一時不想看到申舟那張臉，大掌蓋在申舟的臉上，能夠感覺到他的睫毛掃過指縫，微微的風，癢癢的。

臉上浮現出一個自嘲的笑意，他為什麼總是做那樣的夢，又總是對申舟如此，有的時候恨不得殺了他，為夢裡被殺死的自己報仇，有的時候又捨不得，彷彿懷抱之中沒有這個人就是有所缺憾。

心理醫生說他是佔有慾太強，有的人，佔有慾強的，會想要殺死最心愛的人，藉此留下一個永恆。

可他覺得不是，但，沒什麼必要跟心理醫生辯論，他本來也不想被那些傢伙探知自己的心理。

“對不起，讓你做這樣的夢，一定是我的錯，也許是我讓你討厭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告訴我，我肯定改，我希望我們能夠相處得更加融洽……”

申舟沒有說“愛”，他以前總說，在最初幾次被回溯重啟的時間裡，他還愛說這個字眼，不斷地給宋傑灌輸自己很愛他的概念，讓他深深記住這一點，然後，又在深愛之後殺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