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家裡的老人潘恆春,則是在緊挨廚房的旁邊搭了個簡易的篷,篷裡連床都沒有,直接地上鋪了小麥秸稈,潘恆春每日就直接睡在秸稈上。
這個時候的床,無論是大床還是小床,都不是潘陽理解的木架床或老式繃繃床,潘家窮都窮的叮噹響了,哪還能睡得上床。不過是用壞了的門板或者木頭條拼接而成的簡易板床,怕地上回潮把木頭腐蝕壞掉,底下墊了石頭塊,床板上也沒有席夢思、海綿墊,而是用小麥秸稈塞在大麻袋裡鋪上,被單也沒有,是破舊的衣裳撕開直接罩在麻袋上。
以前潘陽不是沒聽家裡長輩們說過當年的苦日子,只是沒想到會這麼苦,潘陽第一次見到這種床時,嚇了一跳,當晚躺在『床上』,蓋著破舊的被子,簡直不要太受罪,好在這麼多天了,她也慢慢習慣下來。
面對如此窮困的家庭,七八年之後,她的責任重大啊,當年她爺爺能憑一己之力讓老潘家富裕起來,現在她也不能弱,至少不能給已在天之靈的爺爺丟臉不是。
這個時候家裡人都已經睡了,『父子』二人抹黑在壓井那裡用涼水洗了把臉,沖了腳,潘士堯回西頭間,潘陽躡手躡腳的進她屋。
說來也是尷尬到不行,她的身體是潘兆科,可身體裡的靈魂卻是潘陽,男女整天睡在一張床上,就算潘陽一點沒那方面想法,可架不住張學蘭想啊。
每每遇到這種情況,潘陽都會委婉的向張學蘭表示自己非常累,下一秒也不看張學蘭黧黑的臉色,立馬鑽到自己被窩,被口塞的嚴嚴實實的,生怕有人鑽進來嚇死她,再然後不等張學蘭找茬,誇張的呼嚕聲響起,直到張學蘭憤憤鑽進自己被窩了,她才能長籲一口氣。
對不起啊奶奶,她是沒這個心,沒這個膽,更沒能力啊!
潘陽摸黑鑽自己被筒,哪知人還沒睡安穩,就被張學蘭踹了一腳,害得她差點摔出去。
潘陽對她奶奶怒目而視,可惜天太黑,張學蘭完全沒看見,還變本加厲又踹了一腳。
怕吵醒潘士告這顆小蘿蔔頭,潘陽壓低聲音道,「大晚上發什麼瘋,還讓不讓人睡了!」
聞言,張學蘭轟地一下坐起,狠聲罵道,「就是不讓你睡,我去你奶奶的!」
潘陽頓時噗嗤一聲樂了,去她奶奶的?不就是在罵張學蘭她自己嗎?
張學蘭見潘陽居然還笑,怒氣更盛,撲過來就要跟她幹仗。潘陽可最怕這套,女人幹仗,無非咬人、扯頭髮、掐胳膊,潘陽自認自己可幹不過張學蘭,立刻唬了臉,嚇唬她,「再作就滾蛋,再作再作啊,看我明天不叫你收拾鋪蓋滾蛋,我特麼也不過了!」
果然這句話很見效。張學蘭沒敢再撲上來,轉而小聲哭泣,邊哭邊罵她,把她老潘家祖宗十八代都翻出來慰問了一遍。
張學蘭開口就是髒話,潘陽不是沒見識過,以前她爺爺在的時候,沒少被她罵,她這個小輩都看不下去了,潘兆科還能樂呵呵的當沒聽見,真是絕了,不知道她奶奶用了什麼法子能把她爺爺迷成這樣,寵溺了她大半輩子。
後來潘陽忍不住問她爺爺為什麼,她還記得她爺爺當時看她奶奶還是滿眼愛意,她爺爺說,「單是她給我生了四個兒子一個閨女,我就該感激她,就該疼她啊。」
潘陽當時老感動了,她奶奶這是走了什麼狗屎運能嫁給她爺爺啊
可惜,潘兆科現在換成了潘陽。潘陽可是分分鐘都受不了她奶奶這股作人的勁兒,她哭,就任由她哭好了,反正她潘陽是不會哄的,越慣她以後越無法無天。
這女人哭多少都是想引起男人的注意,男人都不搭理你了,哭也沒勁。
潘陽是不知道張學蘭啥時候不哭的,因為她睡著了
——
第二天天不亮,潘陽就被潘士告這個小蘿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