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陽話還沒說完,張學蘭就拔高聲音道,「要是有那意思呢?難不成還就同意了?你同意我可不同意!他傢什麼樣的,整個張家村都知道,士雲要是嫁過去,那還不是跟著受罪?不成不成,就是士雲考不上大學,也得尋個跟我們差不多的人家,再不然稍微差點也成,像他家那樣的,考慮都不用考慮」
張學蘭這番話說的,也是讓潘陽沒話說了,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他們現在的家底子啊,還找個跟他們家差不多的,不是潘陽狂妄,放眼望去,整個鄉裡,哪家現在能有她家過得好?
要是照張學蘭這個標準,潘士雲以後早晚得打光棍。
思及此,潘陽勸道,「要我說,家庭窮不窮倒是其次的,現在窮,難不成他能一輩子都窮?關鍵得看這小子對我們士雲有沒有意思,如果有,品性也還不錯的話,倒是可以考慮考慮的。」
潘陽心裡清楚的很,她姑父以後是個出息人,她姑是幾個兄妹裡條件最好的,所以潘陽從未想過潘士雲能跟著張欽銘窮一輩子,只是問題是她摸不清楚她姑父品性如何,待她姑好不好,如果不好的話,在潘陽來看,有再多錢也白瞎。
存了考量張欽銘的心思,潘陽再去窯廠時,就格外注意這小子,撇開別的先不談,單看他幹活,倒是個踏實有上進心的人,要知道窯廠按天發放工資,日漸出現了個弊端,過來混時間的人越來越多了,反正幹多了活幹少了活,一天都是三塊錢,想投機取巧的人,哪個還會願意多幹活?
這種現象看在潘陽眼裡,致使她不得不思量改變付工錢的方式,按時付錢換成按件數付錢,可就在這種大現象下,也讓潘陽格外注意到張欽銘,每天上工幹活最來勁的是他,最負責任的也是他。
尋了個時間,潘陽跟潘兆豐還有姚寶忠商量了下,不能再繼續按天付工錢了,廠裡的所有工人,推磚車的,按照一天推多少磚計算工錢,打磚坯的就按磚坯數量來給錢,其他的都這麼計算。
付工錢模式改變後,有不少人怨聲載道,背地裡罵潘陽吃人不吐骨頭,潘陽對這些謾罵聲充耳不聞,她又不是慈善家,憑什麼拿血汗錢養活對她起不了作用的人,愛幹不幹!
少了那幫懶驢上磨屎尿多人之後,窯廠上下的工作效率瞬間提高了許多,想掙錢的莊稼漢更加賣力幹活了,只要一上工,就互相比著,看誰比誰速度快,一天下來,比誰拿的工錢最多。
出工差一點的,一天能掙個兩塊五到三塊,手腳麻利體力足的莊稼漢,還有一天能掙到四塊的!
這種由記時付錢改為記件付錢之後,可把姚寶忠給忙活壞啦,他年紀大了,識字又不多,一天到晚算這麼多帳,感覺自己腦子快要不夠使了,一段時間後,姚寶忠覺得自己幹不下去了,苦笑著找潘陽商量道,「兆科,我們能不能專門尋個人來幹記帳的活啊,我這年紀大了,有點力不從心。」
這點確實是潘陽疏漏了,眼下聽姚寶忠這麼說,潘陽忙道,「是該這麼著,你再撐這兩天,我儘快找個頭腦靈活的來頂替你記帳,以後我們就弄個專門管帳的,每天放工你大致查一下就成了。」
姚寶忠笑道,「不用再去麻煩找人了,我這就有個合適的,我看張欽銘這個後生就不錯,聽說還上了高中,要不是家裡太難,日後考大學也是指不定的,我看就讓他來記帳算帳得了。」
聽姚寶忠這麼說,潘陽也覺著合適,當即笑道,「我看也成,是你跟他說,還是我跟他說?」
姚寶忠道,「你跟他說,我這人嘴鈍你還不知道嘛,你小子腦子轉的快,工資什麼的都你來跟他談。」
潘陽笑著道,「成,那我去跟他說。」
潘陽尋了傍晚放工的時候,看張欽銘把架子車都挨個推到窯孔裡放好了,準備手工回家,潘陽就站在路口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