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陽匆匆去了王婆子家一趟,再回來時,王婆子跟在潘陽後尾隨而入,進門就指揮道,「學蘭,你去張羅東西。」
張學蘭是個迷信人,平時沒少跟王婆子打交道,把王婆子豎筷子那一套其實已經學了七七八八,只是張學蘭深信豎筷子這東西得有第三隻眼,像她這樣的庸人,還是差距太遠。
張學蘭駕輕就熟的準備豎筷子的東西,染了紅顏色的筷子一根,粗瓷碗裡倒一點水,沒過碗底即可,此外還得準備一把麵粉,白酒,還有紙錢。
家裡沒有紙錢,張學蘭又吆喝潘陽,讓她去雜貨鋪拿半刀紙錢回來。
潘陽還是頭一次見這種事,不由好奇,轉而使喚潘士告去拿。
瞧見張學蘭把潘兆科抱進了堂屋,潘陽後腳也跟了進去,豎筷子時要避免吵鬧,老潘家其他人都被王婆子哄了出去,全給關在了外頭。
要說豎筷子的流程,村裡的老婆娘們幾乎都知道,可要真論道行,誰也比不過王婆子,自稱是開了第三隻眼,嘴裡念念有聲,似乎在跟屋裡的某樣東西對話,神神叨叨了一陣,突然把筷子往碗裡一放,染了紅顏色的筷子幾乎是沾水即豎。
王婆子又嘀咕了一陣,把手裡白麵粉往豎起的筷子上用力一灑,筷子倒下的同時,立馬將紙錢擱在蠟燭上點燃,提著燃燒的紙錢繞潘兆科一圈。
潘兆科被潘陽抱在懷裡,王婆子繞了兩圈後,咦了一聲,突然將視線放在潘陽身上,眼神凌厲,像是要透過潘陽看到什麼東西,愣是把潘陽嚇得一哆嗦。
講真,潘陽潛意識裡就挺畏懼王婆子的,平時村裡的街坊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唯有王婆子,潘陽是能避則避,要說到底為什麼,她也搞不懂,可能是出於一種自我保護。
直到紙錢燃燒盡,王婆子才恢復成了『正常人』,也不翻白眼了,也不神神叨叨了,多少令潘陽又放鬆了下來,可是下一秒王婆子卻對著她喊了一聲,「潘陽?」
眼裡有疑惑,有驚訝,有不確定。
潘陽頓時一個激靈,半響都沒吭聲,強自鎮定,只當是沒聽見王婆子的話。
王婆子沒再說什麼,只是轉而對張學蘭道,「學蘭吶,你家這屋子擺設不好,陰氣重,像靠窗戶口那兒,堆這麼多東西幹什麼,趕緊給收拾了,省得藏東西。」
說著,王婆子又將視線放在了潘陽身上,道,「還有你家兆科,大男人家陰氣重,可不是好事,近來要防小人吶!」
只要是王婆子說的,張學蘭都不疑有他,等王婆子走之後,張學蘭飯都顧不上吃,趕緊把西頭間窗戶底下的東西都給收拾了。
窗戶底下擱東西,這是張學蘭以前留下的習慣,雨布、麻袋、蛇皮袋還有家裡的口糧等,都快把窗戶給遮住了,張學蘭一通忙活,總算把窗戶底下的東西給收拾了乾淨。
收拾這堆破爛時,什麼彈珠啊,彈弓啊還有鐵鉤子之類的東西都翻了出來,不用說,指定都是潘士告幹的好事,還掃出了個小人模樣的東西,張學蘭瞅了一眼,沒在意,合著彈珠彈弓等東西,全都扔進了藤框裡。
還別說,真就這麼神,豎完筷子之後,潘兆科沒一會兒就退燒了,秀英已經吃了晚飯,把潘兆科接了過去抱著,讓公婆去吃,嘴裡止不住道,「這王婆子,還真有兩把刷子!」
張學蘭盛了碗稀飯,一屁股坐在了二層石臺階上,頭也不抬道,「可不就是,她要是真糊弄人,成天還這麼多人來找她?」
別說在潘家村了,王婆子的名氣只怕都傳到了市外,本地的外來的,找王婆子的人可多著呢。
不管如何,張學蘭可算是舒了口氣,想到王婆子說潘陽的話,張學蘭忍不住道,「兆科啊,要不讓王婆子找個時間也給你破一破?」
潘陽搖頭,忙道,「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