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部的活動室內,鈴木披著宮侑的外套站在靠門的位置,淺田站在室內正對她的位置。
現在是練習時間,隊員們不使用活動室,於是鈴木借了這個場地。雖然是她主動選擇要和淺田聊聊,但依舊不能很好地面對對方,時刻準備著逃跑。
淺田向她走了一步,還沒有發出聲音,就看見鈴木一手按住了門把手,倉皇戒備:「不要過來!」
她站住了。
「為什麼要來稻荷崎,是淺田健次讓你來的嗎?」鈴木早已不喊那個男人「爸爸」,在這種不得不提起的情況下,即使使用全名也讓她牴觸。
淺田感覺到了她的抗拒,惴惴不安起來:「是姐姐和我說好的,不是舅……」
「不要叫我姐姐!」鈴木提高音量打斷了她的話,看到對方一瞬間瑟縮的神情,短暫地壓下情緒別開視線,她放緩了一些語氣,「我沒有說過這種話。」
「你說過的,」淺田紅著眼睛幾乎要哭出來了,但還是執拗地重複,「你說過的。就是前輩讓我來找你的……在、在6年前,春假的時候……」
6年前的春假……鈴木逐漸想起來那段過往,表情僵在臉上。
……是的她想起來了,她和淺田見過面的。在父母離婚前的那個春假,她們在長輩的帶領下一起在奈良的遊樂園瘋玩了一整個下午,臨分別時仍舊依依不捨,於是鈴木說:「要是小櫻以後能和我上同一所學校就好了。」
當時的鈴木是孩子王,回兵庫之後和別的朋友一起玩久了,逐漸就淡化了對她的思念與印象,再加上初中開學不久後的劇變,和遠方只見過一次的朋友的記憶,就這樣被塵封。
淺田,是她姑姑的孩子。
不過淺田家兄妹關係並不好,所以僅僅在年幼的時候見過那麼一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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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艷的紅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了鈴木的臉頰和耳朵,她尷尬得幾乎想要奪門而逃。
窘迫到要爆炸的情緒完全沖刷了她之前的思緒和心情,原本做的心理建設通通崩潰,只好裝作怕冷的樣子拉上外套的拉鏈——拉到頂,像鴕鳥一樣深深低頭,把下巴埋進領口。
淺田委屈地小聲說:「我知道前輩討厭舅舅……是我自己想要來找你的……」
淺田小時候體弱多病,一個月有半個月躺在家養病,一直到上小學的高年級才漸漸養好身體。她羨慕班裡那些有很多朋友的社交達人,但是性格內向還有點自卑,覺得那種型別的人不可能和自己做朋友,所以甫一見面就喜歡上了開朗、熱情、外向的鈴木。更何況對方還是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姐姐,這份喜歡又多了幾分尊敬嚮往的情愫。
她一直記得自卑的自己說希望能和對方一樣時,鈴木燦爛直率的笑容:「我們就是一樣的呀,櫻是春天的花哦!」
「……」鈴木的臉又紅了兩分,焦慮地搜刮整個大腦,好不容才找到一點僅存的可憐思維,「但、但是我記得你之前不是……」
「去年他們離婚了,我現在和媽媽姓。」
「噢。」鈴木乾巴巴地點頭。雖然感謝對方及時接話沒有暴露自己不記得她原本姓什麼的事,但還是覺得越來越煎熬,完全無法好好面對對方。她說完話馬上又低下頭避開對方的視線,開始反省之前的態度有沒有哪裡暴露自己誤會了的跡象。
鈴木不由自主地用手再拉高一些運動服的領口,妄圖把整張臉都藏進去,不過她現在更想直接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真的不是舅舅讓我來的……」
「好的……我知道了。」所以不要再說了。
鈴木強迫自己保持鎮定,不時眼神閃爍地瞟一臉緊張的淺田,絞盡腦汁又找出一點其他內容轉移話題,「那、那個,你為什麼想要當排球部的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