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什麼特別名貴的花，而是極為普通的有些像菊花的小野花。

細細的白色花瓣，黃色的花芯，每一朵都是一顆小太陽的形狀。

這種花，國內的山野間隨處可見，我們老家叫小飛蓬。

可以入藥。

花謝之後，會像蒲公英一樣結成圓圓的絨球，風輕輕一吹，便會四下飛散開去。

在這種沙漠城市中，狐小七能找來這種花，也難為他了。

應該是秦蓉喜歡。

那束花顯得生機勃勃，但躺在床上的人氣息卻已經十分的淡了。

藍白色的被褥無聲無息的籠著她，幾乎看不到臉。

她很瘦，受到蓋在她身上的被褥幾乎沒有什麼起伏。

一位黑面板的當地胖女人坐在床位的一張椅子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瞌睡。

我們推門進去，那胖女人連忙站起身，剛要開口說話，狐小七抬手在唇邊對胖女人做了個“噓”的手勢，又帶著我們退出了病室。

那胖女人也立即跟了出來。

她跟狐小七說的是當地話，後來顧莫翻譯給我聽的，這裡就直接寫出來了。

“胡醫生。”

胖女人對狐小七說道：“夫人今天下午的狀況不太好，中午喝了些湯之後就全都吐了，之後就一直昏睡著，到現在還沒醒來過。

我剛剛有些擔心，想去您辦公室喊您過來看看，但是您不在……”

“小七。”

胖女人的話還沒說完，病室裡就傳出一道十分虛弱無力的聲音，“是你嗎小七？”

“是我！”

狐小七連忙應著，從越過胖女人直接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我們見狀，全都站在門口沒動。

“阿蓉，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了？”

狐小七坐在床邊，拉起一隻蒼白枯瘦的手，貼在臉上，眼中滿是深情，柔聲問床上的女人。

秦蓉下意識想要將手抽回去，沒抽動，也只能作罷。

“小七，我剛剛夢見父親和姐姐了，他們想要帶我走。”

秦蓉就著狐小七的手，掙扎著想要坐起來，狐小七彎下腰，半摟著將她抱著斜靠在床頭。

她的雙眼空洞，竟只有眼白而不見瞳仁。

我心裡一驚，之前聽蛇九兒說過，秦蓉天生一雙靈瞳，所以才會從小受她姐姐的嫉妒，想要將那雙靈瞳搶過去。

沒想到現在竟然成了瞎子。

秦蓉的臉上卻帶著一種異樣的神采，那種神采讓她不太像一個將死的病人。

可惜，她身上的生氣已經幾近全無，那種神采，是迴光返照的現象。

“你放心，我哪怕拼了這條命，也不會讓他們將你帶走的。”

狐小七柔聲說著，兩行眼淚從眼眶裡流了出來。

因著狐小七對秦蓉的深情，我下意識扭頭望向蛇千澈和映朱，想讓他倆看看秦蓉還能不能多活幾天。

師兄弟兩人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衝我緩緩搖了搖頭。

“她的狀態，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蹟了。”

映朱暗中傳音對我說道：“大概是想等著見小七最後一面。”

我心裡嘆息了一聲沒說話。

大概她想告訴顧莫的那個秘密，是沒辦法親口告訴顧莫了。

“小七，你哭了？”

秦蓉的手顫抖著在狐小七的臉上摸索著，“別哭，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

她說著，臉上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來，那笑容竟然讓她那張枯槁蒼白的臉顯得十分美麗。

還帶著幾分少女的嬌羞。

“小七，我是故意讓你廢掉我的全身修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