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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氣陰寒刺骨,風也有些大,謝大人用披風一角掩了掩幼弟,已經五歲的孩童,竟是連個冷字也不會說,只是呆呆的任他掩衣,後知後覺的回頭看抱著自己的人,看了半天,又低頭怔怔的看著身下的馬一動不動。

惹得身後的熊廷憲與張獻又是嘆了口氣,將目光移向別處。

他們這一路行來,所見之處,皆是被外城牆圈進來大片的荒地,因未挖通渠溝,水流尚還不暢,地表非常乾燥,要想將這些地重新開墾起來,需得將河水引進來,這挖渠又是一筆大工程,只要一動工,那工錢,農具,口糧,都要白花花的銀子往外淌。

路過暫居在外城東側的一百三十多戶的流民所居之地,先幾十戶先人,已住上了一開始建的幾排民房,可後來幾十戶,因銀錢短缺,只是在外城牆內,靠城搭了一些茅草棚,這樣簌簌落落的茅棚,如何抵禦嚴冬的寒冷?

那些已入了衛安城軍戶的人家,男男女女個個衣衫襤褸,破破爛爛,有的腳上連雙過冬的棉靴都沒有,幾人騎馬路過的時候,有一些人畏畏縮縮的打量著,經過一戶,正在門口支著鍋煮東西,鍋裡卻是一些在荒地裡挖的野草樹根,和著些糠秕,燒出來的味道,竟然有了一股淡淡的草藥味,聞著便難以下腹。

謝承祖皺著眉,一言不發,直過離開了這段軍戶居住之地,才手拿馬鞭指著那些草屋,對張獻道:「這些人的住處怎麼回事?讓郭興杜和二人好好安置這些流民,他們就是如此安置的嗎?」

張獻立即拱手:「大人,這實在不能怪罪於他們,如今連建造城牆的青石都已不足,難以騰不出多餘石料建民居,只能這般先用厚茅草搭著,他二人已儘量讓人將草絮的厚實,想來冬日也不會太過難熬。」何況現在天寒地凍,就算有石料,也來不及建屋。

謝大人人在馬上,熊廷憲與張獻二人策馬慢慢跟在後,只能望見其背,不知面色,想來也十分不好,半晌,大人才微微嘆了口氣,聲音似有些疲憊,他道:「若讓投奔之人餓死凍死於衛安城,日後誰還敢在城內安家落戶,再拿出百兩,制些棉衣棉靴送去,另每戶再分五斗米,三擔柴,茅草屋頂讓人多加固一層,無論如何要保得他們的性命。」

兩人立即應聲,可心中卻是飛快的算著,這一百三十多戶,不是個小數目,家家拖家帶口,一家五斗米,三擔柴,還要每人棉衣棉靴,若沒有棉被過冬的軍戶,少不得也要搭上一條,這林林種種加一起,可不是百兩銀子能下來的,怎麼算也要超過二百兩了,這下子,剿匪的錢,便徹底的搭了進去。

但今日是謝大人母親的忌日,謝大人本就心情不愉,他們也不想再給大人不快的心情填上一筆,而且,就算他們不說,大人心中恐怕也是有數的。

謝老夫人的墳頭顯得有些清靜,謝大人下了馬,將幼弟放於地上,便默不作聲的取了鐵鏟清理起雜草,並以新土壓墳頂,修整一新。

五歲的小福蔭,極為認生,他雖是痴兒,卻識得謝大人,不識熊廷憲與張獻二人,在陌生的地方,他也知道怕,便磕磕絆絆的跟在謝大人身邊,手抓著謝大人的衣角,拽一下,又一下。

直到謝承祖將手裡的鏟扔到一邊,將籃子裡準備的饅頭,麻餈,素菜一一擺在墳前,插上掛有紙球的筱竹梢,這才拉過一幼弟福蔭,讓他跪在墳前嗑頭。

謝承祖母親去世的時候,福蔭還小,加之孃胎裡帶著的痴病,恐怕已是不記得這個最寵他的娘了。

福蔭被謝大人按在冰涼的地上,也不知道掙扎,邊嗑邊伸手要拿離他近的麻餈,帶著芝麻好吃的黑餅餅……

他剛要拿起來,便被謝大人拉回去,一連三四下,換作一般孩童早便委屈的哭起來,可福蔭是痴兒,只一個勁的伸手……

等到被摁著嗑完三個頭,才終於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