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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宋幼湘和唐桂香燒了開水泡腳,唐桂香忍不住就跟宋幼湘說起劉來男報名的事兒。
「沒事,按著規矩來就行,考過了就錄取,咱們不搞特殊,也不搞歧視。」宋幼湘對劉來男報名的事意外歸意外,但也只是意外而已。
劉來男家裡幾個的生活狀況,宋幼湘就算沒聽到大隊那些閒言碎語,多少也能猜得到一些。
現在劉來男願意自己尋找出路,宋幼湘不介意給她一個機會。
天助自助者,這個道理宋幼湘上輩子就深有體會,只有自己努力了,身邊才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機會,才會遇到貴人。
上輩子宋幼湘被很多人幫助過,這輩子她也不介意當這個貴人,給別人機會。
「除了劉來男,還有一個,叫徐思曼。」唐桂香說起這人來有些唏噓,也有些猶豫,「我給她登記了,但她能招上工嗎?」
徐思曼!
宋幼湘聽到這個名字都愣了愣,徐思曼的父親以前曾是國民黨軍官,所以她的成分特別不好,下鄉後沒多久,徐思曼就主動嫁給了大隊的一個老光棍,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現在徐思曼孩子都有幾個了。
這人宋幼湘有印象,徐思曼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心,嫁的是大隊成分最好,家裡最窮的人家,但七八年的時候徐思曼跑了,據說是跟著情夫跑去了國外,去資本主義國家享樂去了。
不管是大隊社員還是知青,對徐思曼的評價都不好。
甚至還有很多人後悔,覺得徐思曼拋夫棄女奔向國外,就是因為從一開始就沒有放下對資本主義的嚮往,是潛伏在人民內部的毒瘤,他們當初就應該狠狠地批評她,不能因為她嫁了人,就放過她。
因為這事,徐思曼留下的幾個孩子在大隊裡根本抬不起頭來,日子過得很怪。
那時候宋幼湘還沒有回城,她上山的時候總是會遇到幾個孩子去山上挖野菜,身上總是青一塊紫一塊。
不止是大隊的孩子打他們,他們自己的父親,也是施害者。
宋幼湘特別可憐幾個孩子,她那時候情況也不好,但總想著辦法接濟一下,八十年代後,徐思曼的小女兒劉冬梅早早進城打工,她長得漂亮,很快就找了個臺商大老闆。
後來宋幼湘生意上急缺一筆資金,是她幫的宋幼湘。
宋幼湘自己吃過很多苦,也知道有些事不是旁人想的那麼簡單,非黑即白,她也不是個對別人道德要求很高的人。
但她很心疼劉冬梅,她的自甘墮落,純粹只是為了報復,或許是為了報復一走了之的徐思曼,或許是為了報復她的父親,又或者只是想折磨報復自己,報復她無力抗爭的命運。
宋幼湘勸過劉冬梅,可惜勸不動,兩人道不同不相為謀,漸漸漸行漸遠,等到宋幼湘再知道劉冬梅的訊息的時候,劉冬梅穿著囚衣,出現在了法制新聞裡。
現在這個時候,劉冬梅還沒有出生,在徐思曼的肚子裡,才三個月大。
「幼湘?」唐桂香見宋幼湘出神,輕輕地推了推她,「想什麼呢?你把腳抬一抬,我再加點熱水。」
宋幼湘收回思緒,遲疑了一會,「這個徐思曼,不管她考得怎麼樣,把她留下來。」
如果考得不好,留下來做保潔都行,宋幼湘很清楚,有些事,哪怕重生也無力改變。
徐思曼前半生的命運使然,她吃的苦太多太多,換成是任何一個人,經歷了徐思曼的命運,某一天突然有人出現說可以帶她走,或許還是她曾經的戀人,誰又不會走。
丈夫不是自己愛的人,生的孩子,也沒有任何期待,生活窮困……
宋幼湘是完全沒有資格要求徐思曼留下來的。
徐思曼會來廠裡報名是意外,宋幼湘最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