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好啊!」拖長了的抱怨聲在水房響起來,「我就是傻,現在才看出來,他是利用我呢,好豎立他大公無私的形象,就是嘴上誇我兩句罷了,也沒教我什麼東西。」
越想心裡就越不甘,越覺得自己被糊弄。
竟然還真以為賀川培養他,是為了給他接班的,結果都是假的!早知道不如跟著副科長混。
「賀科本來就是很嚴格的人。」對方搓好衣服,說了這麼一句,便端著盆走了。
「徒弟」看著他離開,低頭罵了句虛偽,便有些煩躁地搓起衣服來。
現在上不上下不下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麼走,繼續跟著賀川?簡直沒有出頭之日。
可要讓他去質問,他也不太敢。
現在的情況,開始的坦然又重新變回了忐忑,他也有點懷疑賀川是故意的。
而且就算去問了,也沒有用,除非他不在銷售科幹。
但不在銷售科去哪裡?整個器械廠,除了搞技術的,以及一線工人工資高,就只剩下銷售科。
可留在銷售科,那他就還得在賀川的手下苟延殘喘五年。
想想就有些絕望,早知道就不去打那個小報告了,可「徒弟」仔細想想,又覺得自己沒有錯。
賀川本身就想走,早點走了把位置空出來不好嗎?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同樣人不為己的,還有胡麗梅的弟弟。
他藉口要去深市找姐夫,不光把胡麗梅手裡的錢拿走了,走之前喝醉了酒,還跟別人吐槽,說自己前姐夫多有本事,現姐夫多窩囊沒用。
破鏡難重圓,說出去的話也如潑出去的水,根本收不回來,丈夫很快知道了胡永全說的那些話。
包括胡麗梅為了弟弟,在廠裡熟人間活躍走關係的事……
胡麗梅託寶貝弟弟的福,再一次在婚姻中面臨選擇,要麼把工資上交,要麼離婚。
二婚已經是胡麗梅能接受的極限了,她哪裡敢再離婚,只能老老實實把工資上交,在婆家夾起尾巴做人。
……
這些事在宋幼湘耳裡,基本只是過趟耳,宋幼湘別說動腦,連眼神都沒有多給這些人一個。
兩個廠子的工作基本都已經理順,站好最後一班崗,把工作交接給接任者後,宋幼湘便能功成身退。
五年時間,宋幼湘不光給京市那邊交了份讓人滿意的答卷,也沒有辜負自己,她在這五年的工作中獲得了難以企及的成就感。
「當時想著最少也是五年,沒想到五年一到,真的就要走。」連點緩衝的時間都沒有。
週三,開完會出來,賀川跟宋幼湘匯報工作,邊在廠區內閒逛。
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高處,離別在即,宋幼湘心情多少有些惆悵。
離開學校後,時間一點都經不起細算,轉眼就是五年。
「你要是不想走,譚廠長明天就得在廠門口放鞭炮,市局那些領導也不用成天愁眉苦臉。」賀川心裡也有些惆悵。
他這還得再呆五年呢。
說起市局那些領導,賀川都想笑,宋幼湘在的時候,又是覺得她強勢,又是覺得她步子邁太大。
現在宋幼湘要走,他們不敢明面上攔著,私底下沒少來做宋幼湘的工作。
「得回京市呀,我得回去照顧師母才行。」宋幼湘握著鐵欄杆,長嘆了一口氣。
除了照顧師母,宋幼湘漸漸也覺得器械廠的工作,沒有最開始那麼大的挑戰性。
進入平穩發展期的器械廠,她存在的意義沒有那麼大了。
只要堅持以人為本,以質為綱,搞好創新工作,加強人才管理和作風建設,器械廠遲早會走向他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