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時直接被甩的頭暈眼花,這個身子本來就弱,他又沒用雙腿走過路,一時間倒在雪地中起不來,頭搶在地上,啃了滿嘴的雪。
但迷濛中嘗到融化在嘴裡的雪水,竟然微微有些甘甜。他心中感慨,這好山好水,怎麼淨養些刁民!
正掙扎著往起站,忽覺有人按住自己,把好幾條大紅的綢子往他身上裹,那羊鬍子大仙彷彿一隻抽了風的大耗子,圍著他神神叨叨的跳來跳去,又抬手砸了他一身白米。
有幾個婦人眼饞這圓滾飽滿的糧食,竟偷偷蹲在地上一顆顆仔細撿起來,大仙不高興的揮了揮沒幾根毛的拂塵,這幾個撿米的就緊忙被大仙身後的村長呵斥開。
在做完法事的最後,林水時被矇住了眼,扔在一頂竹轎上。
就這樣,剛穿越過來的殘廢,被幾個壯漢抬著竹轎,送上了群狼盤踞的東山。
這幫人顫顫巍巍的走到山上,已經是紅日西垂,看馬上要日落,那是狼群最活躍的時候。
轎夫們兩股戰戰,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都扔下竹轎,一鬨而散,飛一樣的往山下奔去。
獨留林水時,拖著一雙用的並不熟練的「新腿」,在茫茫雪山中凍得渾身發紫。
看著山林盡頭一輪紅紅的落日,他感慨,「我又要死了麼?」但轉念又想,就當做是老天憐惜,給他的一次體驗吧。
讓他嘗嘗在雪林中跑跳、在落日下飛奔,到底是個什麼滋味!也算賺到了!
想罷,不再心酸,他用盡全力掙扎,從竹轎上掉到雪地中,不斷的試探如何使用雙腿,好在這幅身體自己便有肌肉間的記憶,不到一會兒,林水時便連滾帶爬的站了起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聞見了林間凌冽的雪松、大雪覆蓋下的新芽。
「啊!」
水時大喊一聲,釋放出上輩子心中二十餘年的鬱結!邁著一雙長腿,在被夕陽染的紅彤彤的山脊上,跌跌撞撞的飛奔。
被絆倒也不要緊,冷的牙顫也不要緊,只要還活著,就掙扎著站起來,一直奔跑!
他跟落日的餘暉比賽、跟颯颯的風雪比賽、跟生命與時間比賽。
「哈哈哈哈哈!舒服!」四野空曠,他的笑聲傳出老遠。
不一會兒,肢體就被凍僵了,水時本來穿的就單薄,眼下身上已經沒有多少熱乎氣。
這時,他迴蕩在林間的聲音引得山間傳來陣陣狼嗥,此起彼伏、悠長壯闊。
林水時本就沒有多少力氣,又被凍的嘴唇發紫,此時腦中嗡嗡作響,回頭看了一眼深山中狼嗥的來處,心中並不如何害怕,反而還有些調侃。
反正他就要死了,只能怪這些狼它們來的晚,吃不上一口熱乎的了……
最後,他迷濛的眼中,只見到隱隱約約在林中穿行的影子,便支撐不住的雙膝跪地,昏倒在雪地中。
林水時剛倒在地上,便從他旁邊的樹叢中,「悉悉索索」鑽出兩隻青狼,它們既謹慎又苟苟祟祟的走上前聞了聞倒在雪中的水時,最後歪著頭的相互對視。
狼不理解,狼覺得地上這個兩條腿的「獸」怕不是有瘋病!
林水時並不知道,在壯漢們抬他進山時,就已經被守在山中的哨狼發現,其中一隻早已回去報信,而剩下的兩隻則在他們身後悄悄跟了一路。
它們眼見著幾個健康的人類逃出山,而這個瘦小的傢伙,卻瘋瘋癲癲的往它們狼巢的方向跑,就像是得了瘟病的羚羊!
這種情況可得及時報告給首領,以免山谷另一側的羊群染病。它們是高貴的狼神後裔,既是山林的掠食者,又是這一片生靈的守護者……
說白了,就是狼害怕,狼覺得莫要把病傳給自己!它上有老狼要養,下有一窩嗷嗷待哺的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