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叫醒水時的不是夢想,而是尿意。只怪昨天晚上的肉湯喝多了!
於是,他與小狼一起,給大自然的花花草草施了肥。狼崽全程一臉嚴肅的看守在水時周圍,它覺得這時候,是獸最沒有防備的時刻!自己需要像勇猛的狼王父親一般,盡職盡責的守護自己領地中的族群!
而眼下,這隻乳牙還未掉的小崽子,他的領地只在水時周圍,族群也只有水時這個弱雞的人類了。
但日後的教訓告訴它,連這一處,這一個柔弱的「兩條腿」,都是隸屬他人。那時候小狼很傷心,幼小的心靈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之後更加奮發了,它深深醒悟,實力才是硬道理!
眼下,水時好笑的看著豎著耳朵,四處戒備的小狼崽,只嬉笑著將他夾在懷裡罷了。
今天,他要先硝制獸皮,不然羊皮鹿皮實在不貼身,還硌的慌。水時將灶中的草木灰掏出來,和著地上收集來的並不乾淨的雪水,用棍子攪勻,抹在羊皮裡側的硬皮上。本應該泡一泡,但實在沒有更多的水源了。
鹿皮比羊皮要大很多,雪水不夠用了,水時只能暫時告停,到樹屋吃了些棗與栗子。他近來體力越來越差了。沒有鹽分的烤肉與肉湯,吃的久了總會膩,況且身體也支撐不住。
符離並不吃鹽,卻依舊健壯有力,水時也想過,應該是狼群與符離都喝獸血的緣故。動物血中含有的鹽分足夠身體需求。但自己卻不成,一是他抓不來活的獵物,二是也實在下不去嘴!於是這件事便擱在了心中。
水時正在樹屋中歇息,就見還在腳邊的狼崽子小耳朵支稜起來,「嗷嗚」一聲,衝下了藤梯。
原來是符離,他帶著幾隻狼回來了,肩上扛著兩隻斷了氣的盤羊,腰間別著水時昨晚給他的頭骨碗。
狼崽扭著屁股去親近符離,另幾隻狼看到小狼崽,都收起尾巴,低著頭,聞了聞小東西濕潤的鼻子。
符離拎起絆腳的小崽子扔到旁邊。稍稍思索,他見過水時扒獸皮,往往要費力半天,於是他站在林邊,尖牙咬在羊頸處使力一撕,雙手又就著頸處的破口,臂間肌肉奮起,「唰」的幾下,羊皮內蠻力瞬間扯下來,與羊身分離。
他張嘴吐了吐羊毛,將一隻扒好的羊扔給幾隻白狼,抬眼,就看見在藤梯中央,不上不下,又目瞪口呆的小雌獸。
符離扛了另一隻盤羊過去,與羊皮一起,扔在水時腳下。便轉身要走。
水時看著地上的東西,張了張嘴,又搓了搓手,實在沒忍住,還是朝前邊喊了一聲,「符,那個,符離!」
前邊正行虎步的野獸聽到這兩個字,一下頓在原地。深山幽林,野獸為伴,他的語言逐漸喪失,被獸嚎取代,連名字也彷彿丟棄了。沒有任何獸類會以「人」的名字稱呼他。
符離的手指動了動,側身看向有些侷促的雌獸,暗金色的眸子幽幽的,但被落在臉側的髮辮遮住了神色。
站在藤梯上的那隻雌獸,既瘦又弱,明明開始就不堪存活,但眼下卻如野草一般,柔韌的立在這片荒野中。他臉上已有潤色,也健氣了些,此時正扣著小手,一雙黑眼睛水潤的望著自己。
望著自己,喊自己的名字,喊那個要被所有人遺忘的名字。
水時喊出了那人的名字,就覺得好開口了很多,於是又借著說,「能帶我找附近的水源麼。我要硝制皮子,可是這裡沒有水。啊,那個,不論什麼水源,只要近就成!」
符離學習語言的歲月實在有些年頭了,自從十幾年前老獵人死去,便再沒用過。此刻聽水時「哇啦哇啦」說了一堆,他側著頭仔細分辨,才弄清了雌獸的意圖。
於是眼神示意水時跟上。
水時大喜,卻不立即就走,而是蹦蹦躂躂下了藤梯,拘謹中透著歡快的朝那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