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則川知道,所以打一開始就沒把顧卿當作善類。
他將原身的悸動看作反胃,將顧卿的聰明看作陰謀。作為星際社會的上位者,他向來善於利用別人,也頂討厭被別人利用。
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像原著一樣飛蛾撲火呢?簡直太可笑了。
「比起顧卿那種聰明人,」白則川悠悠開口,「我更喜歡傻一點的。」
成漣:「……」
她沒想到白則川口味如此獨特,好的不要要壞的,聰明的不要要傻的,不愧是特立獨行的拽哥。
她試探著問:「那你一定很喜歡江景明吧?就說你是男主控你還不承認……」
白則川惡聲道:「閉嘴。」
成漣見他急了,緊緊抿住嘴唇,拇指食指相捏在唇前劃過,以模仿「拉鏈」的動作。就算空氣拉鏈拉上了,她還是嘴欠地來了一句:「放心,你的小秘密我不會和別人說的。」
白則川真是服了這個隊友。
他收回手,凝視著繃帶上又粉又黑還發光的痕跡,篤信自己腦子是抽了,居然願意把手往她臉上放。
「洗把臉去。」他語帶嫌意。
「真的不好看嗎?」成漣問,「花嫄姐姐都說妙了,看來藝術確實不能被普通人認同,只有走在潮流尖端的先鋒,才能領會我的高超技術。」
白則川:「別誰都叫姐姐,臉皮厚得像城牆,你看人家搭理你嗎?」
「搭理呀,姐姐們都愛搭理我,沒辦法,就是這麼受歡迎j時g。」
少女故作瀟灑,用手指捋了一把劉海,細軟髮絲被路過的風帶起,如煙似霧地飛舞著,露出光潔而白皙的額頭。
白則川果然還是無法忽視她失敗的妝面。
「快。去。洗。了。」
他咬牙切齒道。
植被錯落間,橘粉色的蝶群停留在葉面上,遠看上去像是漫漫綠色中開出了花。
大羅幻境的時間停留在萬年前,一切生物都顯得原始而狂野——蝴蝶有手掌大小,樹木五人合抱粗,樹後竟還走出幾隻五彩斑斕的走地雞來,咯咯圍著成漣叫。
成漣蹲在河邊,掬水將臉上的色彩拭去。
「這不環保。」她嘴裡叨叨個不停,「化妝品是有毒性的,萬一傷害了水中的小動物怎麼辦?而且要我說,面中打腮紅是一種新興潮流,我們那裡管它叫微醺妝……」
「微醺。」白則川打斷她,「酒鬼也不至於喝成這樣。」
成漣瞪了他一眼,掏出心愛的小手絹,把臉上的水擦乾。
星盜團長這兩天火氣大,也不知道是誰惹了他,嘴巴沾了毒藥似的,三句話不毒舌就難受。
成漣尤記得初見時,白衣公子溫文爾雅,哪怕是裝也要裝成原著裡的樣子,現在卻原形畢露,露出了尖酸刻薄的嘴臉。
她把臉上掛著的水珠擦乾淨,心疼地捏著自己的手絹。
手絹是裴振給她的。
臨水閣掌門看著德高望重,其實私下裡很賢惠。這種賢惠具體表現在他愛做手工活,繡香囊,繡手絹,還會繡雙面扇。
成漣總覺得裴振這樣娘氣,拐著彎勸他:「師父,你都一把年紀了,別把眼睛繡壞了。」
每每此時,裴振都會抓著繡花針吹鬍子瞪眼,假意要戳她:「為師雙目如鷹好得很!」
裴振繡出來的作品總是到處送,成漣身上的香囊,手裡的帕子,全部出自心靈手巧裴掌門。
師父古板又嘮叨,待她和弟子們卻是極好的,成漣用指甲刮蹭手絹上的刺繡蝴蝶,忽然感傷起來。
深情撫摸著刺繡蝴蝶,她的指尖傳來奇怪觸感。
——那片蝴蝶,掉了下來。
繡在手絹上的蝴蝶直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