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有時會和他們說兩句話,他看起來冷靜得要命。
成漣試探著問:「等你長大了,還會想再見到母親嗎?」
顧卿說:「都可以。」
「都可以是什麼意思?」
「就是見與不見都一樣,不要緊。」顧卿回答,竟是把今衣對他的態度,原封不動還了回去。
看來也不是痴的嘛。
星盜團長在院子裡拾落花。他把花瓣踢到一處,高高地隆起,就像之前的雪堆。
成漣調笑他:「你這是在葬花?」
星盜團長不理會這句莫名的話。他一靴子攆過花瓣,問:「所以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你也不知道。」
「不好意思。」她說。
星盜團長似有所感,向天邊望去。他眉宇先是微蹙,而後展開,似乎窺見了某種玄機。
「有人來了。」他唇角上揚。
而後他宛若碎裂的瓷片,紛紛揚揚地散開。片刻消失不見。
成漣睜大了眼睛。
一撇寒光從天幕間墜落。
成漣看見了刀刃,刃尖染血,由長空劃至地面,將溯時淵的景徹底破開,露出背後真正的天地。
在那短刀後,是一雙修長有力的、纏著繃帶的手。繃帶已被血浸透,血珠隨著用力不斷灑落。
剎那間,成漣覺得天地都安靜了。風聲駐步,氣源回流,有光閃過她的眼睛,不禁眨了眨眼。
白則川的手腕一甩一壓,短刀在他手裡繞了個漂亮的彎,穩穩噹噹落進鞘中。
錚然其聲。
白則川緩步走來j時g,面上似乎帶著些肆意的笑。他未著來時層疊飄逸的白衫,而是新換的織金窄袖短袍,走時帶過的風都要更輕些。
他在成漣面前站定。目光遊移,落在方才星盜團長站的位置,深黑眼眸中陰晴未定。
「菠蘿。」他道。
「怎、怎麼了?」
「他有欺負你嗎?」
「誰?」她問完想了下,結合他看的方向,隱約猜到了他的意思——白則川竟然在說自己。
不同於星盜團長和原著醫聖的根本性區別,眼前這位白哥和方才那位差別微乎其微,也就是少了一小段記憶的區分。
成漣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白則川正色道:「他不是我,除了我以外,不能有別人欺負你。」
……真是怪人。
成漣知他彆扭脾氣,隨和地笑笑,應聲道:「好。」
溯時淵已破,她識海中的系統得以與外界相連,群聊裡的未讀訊息如潮水般湧來。
她翻了很久,才翻到當時斷在的地方。往下劃拉,白則川和江景明只落下隻言片語,加洛醒來後連連道歉,多方查探,帶著他們找到了溯時淵的命門。
原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網友們也在做著自己的努力。他們都收到了可以回家的訊息,但就算是領完便當的喬溫,也沒有獨自歸去。
說要一起回家,就是一起回家,少了誰都不算一起。
「白則川,你是不是第一次交網友?」少女的眼睛盈盈望來,「我可看見了,你那時候連妙手天音都不知道,還把它當做病毒。」
白則川:「難道你交過……很多麼?」
成漣翹著鼻子道:「那是自然,網路一線牽,網友大家都有。」說完頓了頓,「不過,這樣生死之交的網友,還是頭一回遇到。」
「生死之交。」他將這個詞在嘴裡唸了一遍,「還算恰當。」
成漣從前沒見過生死,白則川見過,卻沒有與誰結過「生死之交」。他的人生軌跡鮮少與他人交織,就連第三星團實驗室,也是自己一個人在雨夜裡爬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