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羞辱他很多次了,前塵往事他都可以不計較,可若此事東窗事發,對魏家是致命的打擊。
最重要的是,太后知道阿晴所做種種。
魏汗青心生恐慌:太后想要魏家做什麼?
一場晚宴,結束時君臣面上紛紛掛著笑容,有臣子多飲了酒難免輕狂,陛下也不追究,派遣宮人將其送回家中。
皇恩浩蕩,嶄新一年開了個好頭。
「姨母姨父,平奚這就回去了。」
太子殿下探出腦袋:「表姐可要常來,多陪陪母后也好。」
他年少性子溫善,長相秀美,魏平奚對他很有好感。
在得知某些真相後看他更有兩分親切,她笑了笑,從善如流地應下,牽著鬱枝的手跟著母親一步步邁出皇宮。
星辰閃爍,宮道冗長。
魏夫人問道:「席間去哪了,莫不是又去廝混?」
魏平奚淡笑兩聲:「酒水喝多了,小恭來著。」
四小姐一本正經說胡話,鬱枝悄悄看她,面色泛紅。
看到鬱枝臉紅,魏夫人心想,果然是被女人勾搭著跑去偷歡。
說起來十八年的看護她對這女兒非常滿意,不定性才好,寧願玩膩了就丟也千萬別死掉在一棵樹上。
動了情愛,這世上與她最親的人就不再是當孃的。
她瞥了眼鬱枝,只管藏好那些不滿,面容慈祥。
行至風雲臺坐上回府的馬車,鬱枝扶著四小姐進入車廂。
一進車廂,魏平奚懸在眼尾的笑倏地沉下來,表情似哭非哭,掌心攤開,指縫裡儘是冷汗。
「奚奚?」
「你都聽到了?」
「聽到了。」
這等秘聞快嚇破她的膽,陪著這人逢場作戲勉強應付下來,到此時她也有些脫力。
她坐在魏平奚身邊,掏出帕子為她擦拭指節。
一向溫暖的手汗津津透著涼,她不安地抬眸看過去,魏平奚渾然不覺。
她腦子很亂。
宴會上當著眾人的輕鬆散漫消失不見,身子癱軟,慣來飛揚的眉眼耷拉著,很是脆弱。
哪怕之前尋著蛛絲馬跡推斷出部分原貌,那也只是未得到證實的猜測。
既是猜測,就當不得真。
可到頭來偏偏是真。
天意弄人。
一想到原來她有機會擁有一個圓滿幸福的家,魏平奚心尖忍不住漫起一重重的酸澀。
為什麼?
為什麼一定要換了孩子?
為什麼要篡改她的人生?
她不忿、不甘、不忍、不想明白!
鬱枝心痛如絞:「奚奚……」
「為什麼是我……」魏平奚慢了半拍回抱她,嗓音壓低,壓抑著不可宣洩的悲哀:「為什麼又一定是她……」
若說之前在太師府前後匯出的猜測令她惶然卻步,那麼今日一牆之隔的父女相認——真相猝不及防衝撞在她耳邊,她如手無寸鐵之人被推上風起雲湧的戰場。
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那句「為什麼」散在唇齒,輕飄飄的。
鬱枝心口堵了一團棉花:「奚奚,你若是太難過就哭出來罷,哭不丟人。」
魏平奚慢慢從她懷裡出來,脊背慢慢挺直。
她不哭不鬧就坐在那一聲不吭,鬱枝想了想握緊她的手,不讓她太過孤單。
遇到這事若是她,她不定得多慌亂,如此看來,四小姐果然和常人不同。
馬車一路駛進侯府,駛進驚蟄院,下車時魏平奚看不出有多難過,只是容色淡了些,魏夫人只當一會沒見的功夫她和鬱枝置氣。
她並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