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夫人喜歡。
他不想騙她,沉吟一番,如實道:「各有千秋。但我覺得你更好。」
「我為何好?」
「你更有紅塵味兒。」
紅塵味兒。
顏晴捻動佛珠的動作一頓:「你道我為何禮佛?」
「你心誠。」
「心誠?」她面無表情道:「這便是說謊了。我禮佛,一為內心平靜,二為脫俗。」
既是為脫俗,那麼禮佛多年仍是滿身紅塵氣,便成了天大的諷刺。
顏家兩姐妹,曾經也有過形影不離的要好,那時候阿姐最疼她,阿姐生得仙氣渺渺,是她求不來的風姿卓絕。
不僅她羨慕,阿四也喜歡。
她輸在這一身紅塵,以至於陛下眼裡除了阿姐,再無其他女人。
連個妃位都吝惜賜人。
為那一人,舍了三宮六院,一點希望都不給別人。
「你走罷。」
顏晴繼續誦讀佛經。
魏侯爺走得不情不願。
半個時辰後,她看著畫中人,痴痴地看著。
……
季縈哄皇后睡下,一個人來到乾寧宮的琴房。
影衛無聲無息出現,屈膝跪地。
「人找到了?」
「找到了,就在京城的九流衚衕,十幾年過去相貌變了很多,瘸了腿,毀了容,想必是當年為娘娘接生後,趁宮亂逃了出去。」
「切莫打草驚蛇,先盯著,把她的訊息放出去,看有誰來找她,又有誰要殺她。」
「是,陛下。」
……
福壽宮。
偌大的福壽宮安安靜靜。
宮人幾次去請長公主被拒,太后心情不好。太后心情不好,姣容公主連與帝後的家宴都沒參加。
「皇祖母,您莫要憂心,皇姑姑總有一天會想明白的。」
「罷了。」燕太后打起精神來。
季青杳為她放好靠枕,噓寒問暖。
「你不該來。忘記哀家提點的了?要拿他們當親人,否則假的永遠是假的。」
「可皇祖母心情不好,杳兒是皇祖母養大的……」
燕繪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不知是笑她天真,還是笑她在自己面前裝傻。
她長嘆一聲:「你說是便是罷。想哀家一把年紀,喜慶的日子身邊竟只有你一人陪伴,說起來也是……」
也是淒涼。
季青杳柔聲寬慰她,心中卻是腹誹:您老人家活得好好地過新年,柳家那般大族卻是覆滅了,活著的淒涼總比死成渣強,怪乎季雲章不肯來。
「核酥還在怪哀家……」
姣容公主輕聲道:「皇姑姑不肯來,多半是被那瞎眼婦人迷住了。」
「荊河柳……」
大的小的都勾人。
燕繪冷哼:「若非為了與核酥和好,那女人豈能安然無恙來京?」
「皇祖母仁慈。」
「哀家確實仁慈,一時的仁慈換來柳家的漏網之魚……」
說到這她想起多年前的舊事:「要說漏網之魚,哀家倒是想起一人。」
「祖母,何人?」
「一個接生婆。」
季青杳陡然一驚:「是為母后……」
「嗯。」
「那人可還活著?」
「多年無音訊,應是死了罷。」
應是?
燕太后眼皮撩起:「怎麼,怕了?」
「孫兒只怕那婆子壞了祖母籌謀。」
燕繪笑她嘴硬不經事:「怕就是怕,哀家也怕。」
怕不能活著看到季縈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