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事情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時候,都有他的理由,開始——過程——結果,都繞不開這三個詞,只是,有的時候善始卻難善終,比如某個人的一生,他被迫存在卻要主動承擔起命運,任憑他逃到哪裡都躲避不得。
這大概是人最無力的時候。
沒有辦法,不知道該怎麼辦。
可轉念一想,在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是不是因為心裡升起了某種難以釋懷的感情與牽掛呢?
裴樂只知道程易哭是因為他,但是為了哪一點,裴樂暫且沒想那麼多。
他一直覺得他就像個布滿了灰塵的破舊物品,想在程易重新開始的人生中有著自己的一席之地,哪怕不那麼協調呢?哪怕程易已經把他的人生重新進行了規劃並且他已經被拋棄了呢。
裴樂沒對人說過,其實在程易離開的日日夜夜裡,他經常被拋棄這兩個字壓的喘不過氣來,只能把關於程易的東西丟了一件又一件,眼不見為淨,或許不看見就能好受一些,可以說,為了能從那種喘不過氣的日子裡回過神,裴樂基本已經把能做的事情全做了。
程易哭得裴樂肚子那一塊兒都濕漉漉的,這種從未有過的相處模式無疑讓人耳目一新,想結束,終歸是捨不得的。
「太壞了,」裴樂心想,他可真是太壞了,程易越哭他就越不想讓程易停下來,嗚咽聲並不是那麼喜悅和動聽,但到裴樂耳朵裡,卻是讓他的神經和心跳都跟著無比和諧的達成了同一種節拍。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易哭夠了,哭累了,他站起身去了洗手間,裴樂懷裡一瞬間就空了,只剩下了絲絲涼風,他的心突然就疼了一下。
像被黃蜂尾後針刺了一下,接著疼痛感很快就在五臟六腑蔓延開來。
看著空蕩蕩的懷抱,裴樂又後知後覺了起來,有的事情或許是第一次,但或許也是最後一次。
程易沒有如此明瞭的在他面前發洩自己的情緒,也沒有如此坦然的接受過他的熱度。
裴樂愣了一會兒,然後笑了,他起身倒了杯水放在了桌子上,接著程易從廁所出來了,裴樂聽見了腳步聲,緩慢且沉重。
程易進來了,停下了,就在裴樂身後,程易突然抱住了他,兩隻手在裴樂腹部交疊,帶著一股拜佛時才應該出現的虔誠。
接著,程易說話了。
「裴樂,去國外吧。」
「我沒有護照,」裴樂說。
「辦那個東西需要很久嗎?」程易問。
裴樂點頭。
「那就先去北邊,」程易又說,「總之,先離開這兒。」
「哥跟我一起去嗎?」裴樂伸手覆蓋住了程易的手,垂著眼皮,讓人看不清表情。
沉默了一會兒程易才說:「我不去了,有幾個認識的在北邊,你先去找他們,等這一陣過了你再回來辦護照,然後去國外吧。」
「我一個人去嗎?」裴樂問。
程易突然覺得頭疼,快炸了的那種疼。
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小了,淅淅瀝瀝,樓下的花經過暴雨之後更加嬌嫩,只是花瓣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缺了一角,就如同裴樂的人生,沒有程易的存在,總是讓人感覺到非常的不圓滿。
哦,他的意思是,他才是掉下來的那片花瓣,程易是支撐著他的根莖,是他汲取養分的不可或缺。
北邊是讓人避之不及的遙遠,更何況程易嘴裡的國外呢,裴樂自問,一片花瓣再怎麼隨風飄蕩也不可能越過千里,漂洋過海,他無法承受,也本不甘願。
事實上,即使是康樂鎮都新北區都是裴樂不想承認的距離,他又怎麼會願意接受遙遠這個詞。
「裴樂,你二十五了。」
程易想,你能不能別撒嬌了,能不能讓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