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母的菜炒得很好吃,每次孟新橋都能吃滿一碗米飯。
這次聽著這句話,扒拉了兩口米飯,卻不是滋味起來。
師母的笑容還是溫溫柔柔的,看著孟新橋止不住地透著慈愛:「你呀,哪兒都好,就是會做不會說,是個實誠孩子,小柳呢情商高,熱情話說得也漂亮,人長得又好看,偶爾撒撒嬌都讓人聽著高興。你得向她多學學,要不然以後去社會要吃虧的。」
孟新橋扒拉兩口米飯,乖乖地嗯一聲。
院長吃一顆花生米,說:「沒事,大不了以後讀博,讀完博士去研究院,咱們都是對口單位,我推薦的學生那邊肯定要,不好混社會咱們就不混了。」
師母哎一聲:「那也行,挺適合小孟的,工作也穩定,就是少賺點兒錢。」
「她一個女孩子不用賺太多,將來找個好男人踏踏實實結婚就行。」
院長和師母對自己好,是長輩對晚輩的好,所以話題怎麼繞都繞不過將來的工作和婚姻很正常。孟新橋一邊聽著,埋頭扒飯。
師母夾給她好幾塊紅燒肉:「別光吃飯,多吃點肉。」
穿上鞋要走之前,孟新橋見師母在玄關的燈光下溫柔地看著她,眼眶濕潤,沒控制住就抱了她。
「哎呀這孩子。」師母的話裡帶著笑:「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沒有。」孟新橋說。
「那就是想媽媽了吧,你常來吃飯,把我和你老師當長輩,就不會那麼想家裡人了。」
孟新橋把臉埋在師母的肩膀上,嗯一聲,吸吸鼻子。
她沒有想媽媽。
或者可以說,她想的不是自己的母親,而是母親這個身份本來也許應該有的模樣。
她這輩子沒有在自己母親的身上見到,在師母身上見到了很多次。
天空是深藍色,閃著微弱的星星的光,暖暖的香味順著晚風吹過來,孟新橋仰頭看著天,一邊走一邊踢著石子。
她兩隻手插著口袋,就這樣走啊走,一路走到行政樓下。
行政樓漆黑一片,老師們都下班回家了,沒有房間裡亮著燈,也沒有人在等她。
孟新橋站在樹下抬頭,想著上次見到柳老師,是週日在籃球場邊,柳老師遠遠地和她對視之後便走掉。
從那之後,便再也沒有找過她。
似乎之前那些對她奇奇怪怪的行為,給她買零食,約她出去,看她打球這些事,都是她的幻覺。
更神奇的是,小六最近也不怎麼出現了,經常是她說幾句話,小六才回一句嗯嗯和哦哦,怎麼聽怎麼覺得敷衍。
孟新橋在這種奇怪的熱情和奇怪的冷淡之間更加迷茫,整個人都處於懷疑自己的階段。這樣的直接後果是她寫不出什麼好的情節,卡在最後一個情節點的大綱處想了好久,平時的課程倒是還好,做實驗的時候總是走神,兩周過去,一切工作和副業都毫無進展,整個人的狀態迷茫混沌,似乎失去了生活的目標。
她站在行政樓下呆了半小時,漸漸覺得事情不該這樣。她自己也不應該是這樣。
她對感情的事情一竅不通,她不知道柳老師是不是在撩她,不知道小六總是說喜歡她到底出於什麼心理,不知道來看她打籃球的女生們到底喜歡她哪兒,對自己的性向更是不明白。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誰,更不知道自己應該喜歡誰。
但是,不知道就不知道。日子總要過,她孟新橋是立志白手起家靠自己買房生活的人。不過是情感上的混沌事,而情感大概是她此時此刻最不需要的東西。無論是親情,還是愛情。
她只想搞事業賺錢。
這樣下決心好好搞事業的孟同學在臨睡前上了扣扣,看見小六跟她說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