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殿內沒有一個太監來掌燈,她在黑暗中獨坐許久。 進宮這麼多次,若說對李琮沒一點男女之情,常瑤心裡也說服不了自己,原先只想給堂姐難堪,結果自己卻有幾分動心。 李琮溫柔小意,不管她在做什麼,她在哪,他那雙桃花眼總脈脈含情看著她。 若離得近了,他又一副君子模樣,不多說一句,不多動一下。 搞得常瑤摸不透這位皇子究竟在想什麼。 等了許久沒見到琮哥哥過來,也不遣人送她,不知給誰絆住腳,往日也有他先離開的時候,門外有大批太監宮女守著,車轎備著,她出了門便有成群的奴才恭送。 偏他們這次坐著轎輦去到陶光園的逢春閣,這裡樓高臨水,風光很美。 可離嘉豫門太遠了,這裡出門就是花園子,淨是些石子路,有些地方生著青苔,燈火全無。 她亂走一通,扭了腳,裙子也汙了。 直走得繡鞋都溼透了才遇到巡邏侍衛。 問明身份將她送至寶城,途經九洲池,絲竹之音隔水聽起來格外清亮悅耳。 隔著水面只見瑤光殿通身光明璀璨,高高在上,影子映在波光粼粼的水中如仙宮臨世。 她神思恍惚,心內劇痛—— 這一切近在咫尺,同六皇子在一起,感覺只肖伸手便都是她的。 原都是誤會啊。 這裡屬於常雲之,她此刻光明正大坐在殿裡,自己卻地黑暗中艱難前行。 此時,九洲池上飄著一隻兩層高的畫舫,憑欄處站著芝蘭玉樹的李琮,身邊亭亭玉立的美人兒正是雲之。 上車後,常瑤覺得腳上又溼又疼,去了鞋子白嫩的腳上磨出幾個大水泡。 繡鞋拿在手上恨不能將其撕碎,她又冷又乏顧不得儀態倒在軟墊上。 曦貴妃今日給她一個警告。 沒有得到認可的女人進入皇宮便如在沒有燈火的路上夜行,多艱而危險。 常瑤餓著肚子回到了家,憤怒和委屈頂得她不但感覺不到餓,還吐了幾口酸水。 她喊了丫頭過來卸了妝發倒頭就睡。 雲之此時還未回府,她同父親母親一起盛裝進宮。 李琮與李璉都在,四爺李璉身材更高大,一臉沉鬱。 六爺李琮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很明顯更得皇帝喜歡,封王只是早晚的事。 此時的他站在燈下,一臉笑意,壓根看不出剛被貴妃狠狠訓斥過。 就在一旁的偏殿,貴妃冷臉叫他跪下。 他一開始還嘻笑著,看到貴妃真的惱了才收了笑意。 “你怎麼想的?難道真看上了常瑤?” 他低著頭不語,貴妃最氣他這副賴皮相,道,“今天你必須和孃親說明白。” 李琮不愛訴說心事,但聽到貴妃自稱“孃親”,他還是軟下來,“孃親不會真以為兒子是個傻子吧。” 他聲音低下來,含著無盡鬱氣。 自他小時候,皇后給自己母親使過多少絆子,他都記得。 母親今天雖是貴妃,走到這個地位,付出什麼代價,他也曉得。 他倒想做個尋常公子,可深宮生活的薰陶,早讓他不再單純。 “兒子自當得到雲之妹妹的歡心,母親放心。” “那個常瑤呢?” 他想起常瑤被自己握住腳,瓜子小臉上驚慌的表情,漆黑眼瞳裡一片沒藏好的天真。 那個樣子怕才是她的真面目,他臉上露出笑意,“兒子也是喜歡的。” “孃親別擔心,兒子並未打算娶她。” “那就別誤了那姑娘了,什麼女子你得不到,招惹她家做什麼。” 李琮走出偏殿,坐在西側上首。 他與雲之座位不在一處,遠遠看到她飲酒,著人挑了果子送去解酒,著人帶話要她少喝點。 她看向他那邊,他帶著謙和的笑對她舉舉杯。 飯後,他帶著隨從邀她一起乘畫舫遊九洲池。 兩人同站在二層憑欄處,風兒送來茉莉花香。 李琮自腰間解下一枚海棠玉佩道,“雲之妹妹,這是我貼身之物,贈與你表我心意,你願意收下嗎?” 雲之抬眼看著面前的男子,那男人眼波流轉,彷彿映著星河。 他幫雲之親手佩戴,“請妹妹給我繡個荷包做回禮好不好?”雲之點頭應允。 那隻玉佩是皇上在他出生時賜下的禮,他一直戴著從不離身。 他從身上脫下披風披在雲之肩上,“起風了,彆著涼。”自披風下偷偷拉著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