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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三章 轉彎

說實話,劉獅子都被刺殺整懵了。

動手的是個叫鄧德的百戶,非常勇敢,只穿了件皮曳撒,就敢在防備森嚴的宴會上幹刺殺這種事。

只不過勇敢之餘,劉獅子覺得這人大約把肌肉練到腦子裡了——他穿著鎧甲呢。

降將宴請,他不可能不防著,部將就連酒都不讓喝,人人披掛,就連攜帶弓刀火槍的攜行革帶都沒摘。

反倒投降軍官們,都解了鎧甲兵器,只有一名千戶獲准攜帶佩刀。

不過這倒真出其不意了。

孫子兵法上說,備周則意怠,常見則不疑。

劉承宗也不例外,既然做了萬全準備,明晃晃的讓人看見了。

他心裡想的就是不可能有大傻子來搞刺殺……他本來就沒覺得別人會刺殺他。

刺殺?

這事它成功率太低了,元帥軍就沒幾個人會想到這種事。

誰都知道大元帥不是農家小兵出身,武藝底子不是單純的戰場搏殺,學了太多獨門訣竅,一個照面就算再厲害的人,也很難從他手上討到便宜。

當兵的戰場搏殺,練得是技能,有標準化的水平衡量方式。

弓射遠射準、槍端平戳正、刀劈砍戳刺,只要臨敵實用,不講究成路演練也不需招式名錄,講究個熟能生巧,日復一日的操練,到陣上就是快準狠的指哪砍哪。

端著丈五丈六的長矛,只要能端平往前刺準就行,至於有沒有人蹲著鑽到陣前,不是長矛手要考慮的事,也不是他該乾的活兒,自有刀盾手給他一標。

民間武藝練的技術不同,程衝斗的二路刀法、戚繼光的三十二勢拳法,在練習專業技能之餘,考慮一對多的孤立環境,更加全面,存在一些技巧。

就比如有些武藝教藏兵器,專練子母刀的,看著是一柄雁翎刀,實際上能他媽抽出來一長一短兩柄。

或者有的民間拳法專攻三路,踩腳踢襠插眼,務求一下子使敵人失去戰鬥力。

這些技巧都是在技能的基礎上,給特定環境、特定目的開發的特定手段。

就比如元帥府的高顯,為當使臣養了一批家丁,就曾開發了一門武術,鐵護臂裡有根燧發的管子,被劉承宗起名叫指誰誰死。

那玩意裝填子藥引藥非常費勁,需要每日維護,扳機與大拇指戴的弓韘相連,只能打一發,精準射擊的距離只有七八步,還得提前撥動護臂上的燧發機關上個勁兒。

但提前準備好,只要向目標豎起大拇指誇誇他,並向前指出去,就能開火送他上西天。

不過那門武藝不好練,跟他媽鐵砂掌似的,管子噴出的槍火容易把手燎了,都得穿箭袖衣裳。

高顯被派到漠南劃分牧地的時候,剛出了個新招式,是把管子固定在袍子裡的護心鏡上,務求側身對著人一叉腰就給他斃掉。

而劉承宗的武藝,跟這兩種都不太一樣,他不僅本職的武藝技能優秀,各種兵器都能熟練運用,還學了一堆旁門左道的技巧,隨便拿出一個,都是戰陣上對手沒見過的玩意。

生死搏殺不是演武,一招沒見過,沒反應過來就是個死。

那是長期飢餓狀態下,都能寸兵在手殺穿縣衙的狠角色,個羽林騎都放不翻一個大元帥,常年領槍騎兵衝突的楚琥爾,在西安府校場上也被揍得跟狗似的。

只要沒火槍,強弓勁弩沒打到臉上,穿著鎧甲怎麼殺啊?

誰都不會往單兵刺殺這個角度上想。

人們的防備,都防的是更大的場面。

比如有人有組織的襲擊擾亂,放跑戰馬致使大亂,配合外面的敵軍裡應外合;又或者偽降反正,用酒把他們灌醉再剁碎。

結果鄧德就一個人,最離譜的是刺殺的第一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