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門炮最大能打八斤的合口實心鐵彈,配套的彈藥則是二斤實彈、二斤四兩散子。
但沒有配套彈藥,時間上也不允許就地鑄造炮彈,只能讓匠人做出木馬子也就是炮彈木託,打他們現有的炮彈。
早前他們架炮轟六郎寨就是打三斤鐵彈,那是李卑將軍炮的炮彈,還有一斤的實彈和各種大小的散子,冬天在杏子河鑄了不少。
曹耀自信得很:“能推就推,不能推也無妨,不靠大炮。”
好在敵人是缺少重火力的衛所軍,劉承宗也沒再多計較,只說道:“那我看著你怎麼打,別把炮丟了就行。”
“可拉倒吧,炮丟了我晚上抱啥睡啊!”
眾將哈哈大笑,曹耀還真抱著這門銅炮睡了一宿。
就一宿,後來他說太冰了,得等到夏天再抱著睡。
部隊行軍方向安排妥當,獅子營整理兵裝,旋即分哨啟程。
楊耀攜劉承運、師成我在衛家峪駐營,大隊隨同劉承宗一路向南。
他們也沒走多遠,不過走了十五里路,前出的魏遷兒就傳來訊息,敵軍正在南邊官道旁的田野中分做兩營,埋鍋造飯。
敵軍斥候同樣發現了他們,雙方塘兵先行交戰,互有傷亡後各自後撤。
等魏遷兒的第二隊塘兵壓上前去,馮瓤與曹耀的先鋒已抵達官軍營地五里外,雙方能隔山谷田壟相望。
官軍塘兵收縮至營地不遠,分設兩營的千人大隊正在聚攏,遠處砍柴的旗軍們也在向營地奔跑。
儘管整個汾州、平陽二府的區域性態勢是擺出了個努爾哈赤顯靈陣,但這隻官軍顯然沒有杜松的勇猛。
他們連營地都不要了,聚攏軍隊就開始穩步後撤。
此時劉承宗所率高顯、鍾虎、王文秀三哨大軍還在後面緊趕慢趕,這邊官道狹窄,兩側又都是山地,難以鋪開大隊行軍。
前面的部隊已抵達敵營六里外,最後的部隊還在十里外行軍。
一聽前面官軍要跑,劉承宗趕忙命令各哨集結馬隊,自官道右側向前奔襲,儘快抵達戰場留住敵軍。
不過這樣一來,主力部隊的行軍速度更慢了。
好在官軍向後撤了有一里路,就不再繼續後撤。
曹耀從前方派人把訊息傳回劉承宗時,是這麼說的:“他們撤不了,後面道路狹窄,只有這兒能鋪開部隊。”
劉承宗率家丁馬隊抵達官軍營地時,那來自蒲縣的一千官軍已經在南邊扎出陣勢。
那是處南高北低的坡地。
曹耀和馮瓤已經迫近至敵軍一里,隔著小溪列出大隊,稍稍調整陣型,擺出個空心方陣,以非常緩慢的速度蹚過小溪,朝官軍陣型壓上去。
劉承宗看得清清楚楚,這個陣型最前面是馮瓤的步兵,和炮哨的火槍手,中間全是曹耀的炮手。
至少三十門不到百斤的小炮,被炮兵搬著往前走。
還有六門架在三輪炮車上的佛朗機、將軍炮,靠炮兵推著往前走。
那門紅夷炮有點倒黴,新的炮車還沒做好官軍就動了,四個小軲轆過小溪時好像被卡住。
從望遠鏡裡看,曹耀被這帶四個小輪的炮車氣壞了,在炮邊無能狂怒,最後讓部下把炮尾墊高取出彈藥,裝上三斤實彈,在小溪中間朝坡地官軍轟了一炮。
把中彈官軍嚇壞了。
炮彈入陣旁邊人就都散開,讓劉承宗看得清楚。
那顆炮彈至少打中四名士兵,戰果是打死一人、傷了三人。
它先打在一面已經被拉開的弓梢上,那支箭扎進旁邊士兵的身上,斷掉的弓弦抽花了弓手的臉。
而後掃斷一根盔槍,戴頭盔計程車兵多少被扯著受點傷,最後砸在一個倒黴蛋兒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