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劉承宗的軍隊依靠臨洮府百姓的龐大人力,掀翻蘭州以外的每一座城池時,國師汗所率四萬衛拉特聯軍也終於經過遠征,如願以償抵達格爾木。
這幾乎是和碩特部盟主地位的迴光返照,準噶爾部的巴圖爾琿臺吉、墨爾根岱青;土爾扈特部的墨爾根濟農、袞布伊勒登;輝特部的蘇勒坦臺吉、蘇木爾臺吉;杜爾伯特部的達來臺吉、保伊勒登全都放下各部間的不和,率部從徵。
衛拉特諸部並不是鐵板一塊的龐大聯盟,他們只是在名義上服從黃金家族和碩特部的領導,實際上各部各自為政,甚至經常在天山南北大打出手。
只有這次,諸部以空前團結的姿態,集結大軍在四個月的時間裡完成四千裡漫長行軍,不為討伐任何敵人,只為送走自己的盟主,到青海爭奪有限的生存空間。
國師汗在格爾木聽著來自伊犁的騎兵彙報露出笑容:北方的俄國人派遣使節抵達伊犁,卻見不到衛拉特任何一個有身份的大貴族。
他的使者以謙卑的態度前往西寧,並非是有意為之,實際上還有另一批使者也用同樣的態度,帶著臣屬謙卑的禮節,踏上尋找後金黃臺吉的路。
這並非戰略欺騙,而是國師汗……真的很弱。
聚焦於衛拉特,這是個擁有近八十萬蒙古人的龐大聯盟,既擁有蒙古人的驍勇善戰,還擁有異常於蒙古傳統的格外團結,他們無比強大。
當然他們的周圍同樣危機四伏,在衛拉特控制的天山南北,西面是與之連年征戰的哈薩克汗國、東面是時戰時和的喀爾喀蒙古、南邊是滿地沙子的東察合臺汗國,更有北方讓人不勝其擾的俄國探險隊。
在這樣看上去勢均力敵的環境下,是黃金家族稱汗的和碩特部實力不足,而非黃金家族出身的準噶爾部巴圖爾琿臺吉勢力凌駕其上。
寒冷氣候並非僅攻擊漢人和女真人,在更廣闊的天地間,它折磨著歐亞大陸每一個國家的每一個人,衛拉特的蒙古人也不例外。
當土地給予人們的生存空間不足,不論人們擁有何等智慧,所做出的一切行為最終都只會導向一個過程兩個結果:
透過戰爭,得到更多的地,或更少的人。
衛拉特的團結,在蒙古人的歷史中都應該擁有非凡的地位。
儘管西遷的土爾扈特部或如今南征的和碩特部,都可以說是受到崛起的準噶爾部擠壓,才被迫選擇背井離鄉,但實際上選擇遠離故土,就是為避免內戰兄弟鬩牆做出的最後努力。
鐵木真與札木合,就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孛兒只斤·圖魯拜琥的弱小,一方面在於其本部僅有萬餘精兵,另一方面則在於他沒有退路可走。
他已經與準噶爾的琿臺吉做好協商,不論此次出征獲得什麼,土地、人口、財貨、牲畜,都將屬於他,作為交換,他會把衛拉特交給琿臺吉。
就像西遷的土爾扈特部一樣,他們之間將繼續聯姻通好,保持格外友好的關係。
遠征目標非常明確,就是要征服遷徙來的察哈爾、定居青海的土默特,在青海與烏斯藏全境放牧。
因為他的姓氏和稱號,能夠支援他做這樣的事。
他是黃金家族的後裔、衛拉特的汗,與此同時他還是吐蕃黃教的大國師。
整個三月下旬,衛拉特四部的大貴族們在格爾木的戈壁與河流間尋歡作樂,吸納周圍流散的蒙古小部作為探子,收集青海元帥府的情報。
崇禎六年的四月初五,四部大貴族齊聚格爾木,召開盟會。
在巨大的移動氈帳裡,人們踩著來自奧斯曼的巨大掛毯,端著伊犁的馬奶酒齊聚一堂。
正值壯年的巴圖爾琿臺吉像一頭雄獅,四周剃光的腦袋正中間蓄著獨辮,這是衛拉特人的標準髮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