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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換家

術業有專攻,任憑黃勝宵在山口把銃炮打得震天動地,蒙古人一旦跑起來他還真不想窮追猛打。

但高應登想。

劉承宗記得,曹耀說起過這世上有一種人,日子過得滿腔怒火不知道該找誰報仇,沒人給他指條明路他就落草、就上吊,隨便指出一條出路都會鐵了心去幹。

劉承宗覺得高應登就是這種人。

自劉獅子起事以來,麾下的低階軍官都是敢打敢拼的人。

這些人有陣亡的、有負傷的,但像高應登這樣總覺得自己有關張之勇的人不多。

這次也不例外,當固揚拔都兒引軍北走,高應登策騎馬軍窮追不捨,奔過花石峽、跑過醉馬灘、越過苦海和溫泉一路追趕。

固揚拔都兒跑了三天、高應登追了整整三天,後頭的大軍恐他有失,也迫不得已地跟著攆了三天。

劉承宗一直追到有五條河流交匯的草原,才看見高應登的馬兵在草原上紮下簡易營地,營地外到處堆著靴子、馬具、彎刀之類的戰利品。

高應登在營地外迎接,劉承宗率軍趕到,遠遠便對他道:“你倒聰明,還知道在這停下。”

劉承宗生怕高應登過了這再追下去,在東邊有片八十餘里的山脈,沿山下形成曲折道路,繞過這座山,東北方就是河卡草原了,那裡是古如臺吉過去的駐地。

高應登嘿嘿笑著,拍拍身上道:“大帥你看,沒受傷,好著呢……只要我追的急,他們就沒法整隊,潰兵就是潰兵。”

營地裡百十個俘虜,正在馬兵的監管下給死馬剝皮放血,熏製肉乾。

高應登給劉承宗報告道:“最後跑了三百多人,兵分兩路,一部向東,多半逃亡河卡草原,綽克兔臺吉在那邊;另一部逃向西北,俘虜說他們在烏蘭山有大營,綽克兔臺吉的兒子駐守在那,正在修城。”

烏蘭山,在茶卡鹽池西邊,劉承宗南征時遠遠見過那座山。

不過此時高應登的神色有些古怪,像憋著笑一樣,劉承宗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大帥打算先打哪邊?”

高應登從俘虜口中打探到一個訊息,綽克兔臺吉的長子,跟他們大帥同名,叫阿爾斯蘭,也是頭獅子。

“不著急,連著跑了好幾天,這裡水源充足,讓軍隊稍稍休整。”劉承宗說著,抬手指向東邊的大山道:“左營那兩個冰蛋已經上山,這場仗你打得很好,讓馬隊歇歇。”

劉承宗說著,拍了拍高應登的肩膀。

高應登這場追擊說明,俱爾灣三個練兵營沒有白設,高應登有了很大的進步。

在獅子軍裡的軍官基本上都有明軍背景,做到把總以上的人寥寥可數,託了明軍逃兵多的福,他手下管隊、百總則多到出奇,甚至會出現同一編制下的前後兩任軍官。

張天琳和劉承祖,不就是同一編制下的兩代管隊嘛。

他們能當上管隊、百總,靠的就是敢打敢衝,因此對這些人來說,敢打能衝不算本事,知道啥時候該停下來才算本事。

放戴道子從北方山口前出探查,另派遣巴桑麾下山民攀山探查情報,劉承宗才終於鬆了口氣,在草原上紮下幾座營地。

這可能是他此生經歷最累的長途行軍。

三個營計程車兵素質相差太大,甚至可以說完全是三種職業,中軍營是職業士兵、左營是職業奴隸、右營是職業貴族。

涉及言語不通的問題,大敵當前無法混編,南方的口糧與叛亂問題又讓他必須把人帶到北邊來,一路走來對他的精力內耗非常嚴重。

瓦斯從長河西帶來那六百重步兵,那幫人的裝備非常好,甚至讓見慣了火落赤蒙古兵的劉承宗眼前一亮。

他們是木雅麾下各個土百戶手裡最好的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