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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四個方法

粆圖臺吉被饞壞了。

劉承宗的年夜飯其實談不上非常豐盛,但從打箭爐帶回來的廚子手藝很好,而且雞鴨魚豬羊都有,都是西遷中察哈爾無法享受到的美食。

察哈爾糧草告急,也是分階級的,普通戰兵、牧民和奴隸主要短缺的是肉、菜、麵食;大小貴族缺少的是麵食和蔬菜。

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但在草原上並非如此,他們缺的是鍋。

在崇禎皇帝免除察哈爾賞銀前,察哈爾部曾是草原上擁有鐵鍋最多的部落,後來他們又趕走土默特西遷至土默川,相對來說大型鑄造鐵器較為富裕。

不過再向西遷就不一樣了,沉重的鐵鍋不易攜帶,拖拽勒勒車的牛馬一一倒斃,剩下的鐵鍋已經很少了。

而在這件事上,粆圖臺吉比別人更難受。

別人沒有肉吃,是因為沒有鐵鍋、沒有肉,但粆圖臺吉有一口鐵鍋,也有足夠的肉,但不能吃。

因為兄長總說,部眾已經人吃人了,要把有限的物資供給部眾,不要貪圖享受,你是我的兄弟,如果你都不支援我,我們就完了。

以至於讓粆圖臺吉在元帥府吃得滿嘴流油,謝二虎還在旁邊勸酒:“再來一杯吧檯吉!”

不是因為謝二虎從沒跟貴族臺吉在一張八仙桌上吃飯,而是他想讓粆圖臺吉在元帥府出醜。

謝二虎的祖先為林中百姓叭兒廒,也就是巴爾虎,這個部落在永樂年間被北元的阿魯臺太師收編入永謝布,成為永謝布十營之一。

後來永謝布是右翼三萬戶之一,跟隨土默特的俺答汗建功立業,直到五年前,土默特與察哈爾的戰爭中,永謝布的部落散逸,部名隨之消失。

對謝二虎這樣的小首領來說談不上有什麼深仇大恨,但他樂於見得察哈爾大汗的弟弟出醜。

粆圖臺吉卻不知這些,只當謝二虎是依附於劉承宗的蒙古首領,還有些刻意拉攏的心思,半推半就,就飲了幾杯燒酒。

整整一年,前半年防備後金、後半年忙於西遷,粆圖臺吉都沒怎麼沾過酒,沒一會兒臉上就掛上了傻笑。

酒在大多數時候不是個好東西,但有些時候,也能發揮出神奇的效果。

就比如這個時候,劉承宗想的是,粆圖臺吉喝了酒,一定容易套出虎墩兔的虛實。

而在他身旁,土司祁國屏也一直悄咪咪打量著他端酒杯的手,心想:劉大帥喝酒了,一定能套出元帥府的虛實。

儘管很多世代居住河湟谷地的土司們,已經在元帥府不斷向東投出利益面前迷失,把朝廷拋在腦後,但祁國屏跟他們不一樣。

他還記得大明朝廷,也記得自己的父親,他的父親叫祁秉忠。

萬曆二十三年重陽,祁家第十一世土司、把總祁秉忠血戰西寧,擇升甘肅洪水營遊擊將軍,朝廷在西寧給他們家修了一座賞功牌坊。

萬曆四十四年十月,鄂爾多斯部的銀定、歹青以二千餘騎入塞燒殺搶掠,永昌參將祁秉忠提三百祁家軍抗拒,血戰兩晝夜以待援軍,擊退敵騎,奪回百姓被搶走的財物,現在永昌還有百姓給他父親刻的石碑。

直到天啟二年,他父親在遼東被暗地降金的孫得功害死,身中三箭兩刀,為大明流盡最後一滴血。

他叫祁國屏,要做國之藩屏。

祁國屏注意到,劉承祖、李萬慶這兩個元帥府大將不在,而且俱爾灣的騎將楊耀同樣也沒有參與這場宴會。

如果不是粆圖臺吉的到來,祁國屏應該已經向劉承宗發出追問了,不過眼下察哈爾蒙古是更嚴重的問題。

祁國屏不希望劉承宗和虎墩兔聯合。

他給劉承宗敬了一杯酒,小聲道:“大帥要當心虎酋,其人嗜利好色馭下無法,雖為虜中名王卻桀驁不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