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五年臘月,新城郊外,數十名鮮衣怒馬的女騎正踏雪賓士。
婦人們各個勁裝,縱馬揚鞭歡笑奔走,直至馬兒跑得累了,才在一聲爽快的呼哨聲中緩緩停下腳步,各自翻身下馬打理坐騎。
百姓避得遠遠地,打量這種奇異景象,不過也並不多看,因為這種場面很常見,元帥府的秋林會女眷出遊了。
在俱爾灣西北有片山林被當地百姓稱作秋林,景色很美,獅子軍西遷後修起幾座間隔不遠的莊子,最早是元帥府的大將曹耀出資修建,待南征戰事一起,後續由楊耀與王文秀出資完工。
新城修建之前,那裡是元帥府高階將官的宅院。
不過這個秋林會卻並非獅子軍將官結社,而是由曹嫂子牽頭建立的結社,會員俱為將官女眷,會長則是劉承宗的母親,蔡夫人。
秋林會的建立原因,是因為曹耀跟曹嫂子說過,獅子軍不怕官軍,但未婚二兒子當老大的格局不穩,要用經營山寨的經驗,多給獅子幫忙。
曹耀是山大王,講義氣能服眾,被曹耀養大的曹嫂子也很講義氣也很能服眾。
她在西寧府的生活,基本上就是把各級文武官員留在西寧、俱爾灣的女眷團聚在蔡夫人身邊的過程。
秋林會有許多課程,射箭搏擊、騎馬圍獵、讀書識字、彈琴書畫、軍法條例、編制謀略、刺繡廚藝,也不從外面請老師,自己教自己學,每名會員都有擅長的東西。
絕大多數技藝,並不要求必須學會,漲點見識,等自家男人出征回來能增添幾分新意就不算壞事。
唯獨騎馬,她們的課程格外嚴格,每個人學起來也分外用心……這關係到轉移的時候她們會不會給自家男人拖後腿。
一番騎行,楊鼎瑞家的夫人極為疲憊,她是一貫嬌弱,又被保護的很好,在騎術上始終跟不上眾多女子的進度,以至於每次騎行都像丟了半條命,引來旁人笑話。
歪樑子家的蒙古婆姨就不一樣了,騎上馬兒就跟在平地行走一樣。
曹嫂子就更厲害了,不僅騎術好,膽子也大,崇岡峻坂騰馬直上,淺河深水或翹足馬背或抱鬃攥尾泅渡,在西寧附近就沒有河流能擋住她。
等到眾人停下,曹嫂子笑著鼓勵了幾名騎術不精的婦人,大大方方坐到樊三郎身邊笑道:“三郎,你的騎術可比白娘和雲娘厲害多了,大帥把你養得挺好。”
坐在樊三郎身邊的白柳溪和雲交月聞言竊笑,樊三郎倒也沒有很害羞,只是沒說出話來,就見曹嫂子笑道:“這有啥害羞的。”
曹嫂子從馬背解下食盒,坐下扳著手算道:“你從山西過來那年才十六,如今都快十九了,可不就是被大帥養大的,嫂子也是叫我家那曹六兒養大的,騎馬射箭,那樣不是他教。”
樊三郎先是一愣,隨後也不禁點頭稱是,道:“一轉眼都好幾年了……嫂子是咋學的騎馬?”
“騎馬有啥咋學的,曹六兒懶得不行,搶匹大軍馬,綁個匠人做了大馬鞍,把我從北直隸黃河邊的家鄉一直帶進山西陝西,他坐後頭我坐前頭。”
曹嫂子說著笑道:“有時吃了敗仗,把我扔馬背上就跑,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啥時候會的。”
“曹將軍沒把你當兵練。”樊三郎邊聽邊笑,接話道:“他才懶呢,給我定軍法,日夜騎騾子巡邏,那會我能坐著睡、站著睡,還能邊睡邊吃飯,邊睡邊巡邏,睡著了都知道讓騾子拐彎。”
周遭一片笑聲,曹嫂子樂道:“你那時候不好,正趕上大帥顛沛流離,要早在他們剛回家時候,在黑龍山我就能教你……那你倆呢,咋學的騎馬?”
說著,她和樊三郎都看向白柳溪和雲交月,就見白柳溪有些不好意思道:“嫂子,我倆沒學過騎馬。”
白柳溪和雲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