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地點、進攻,總能至少做錯一個。
至於眼下,劉承宗不好說,這大概屬於……錯誤的時間,正確的地點,發動正確的進攻。
當然在此之前,劉獅子並不認為明軍會突然進攻寶雞。
這事兒就像今天下雨一樣,確實有可能發生,但機率小到幾乎不存在。
畢竟明軍在東路已經打出個兩連敗,西路諸帥還集結兵力跟他打會戰?
機率太低了。
劉獅子猜測,他們聚集於此,可能是來的時候有打會戰的計劃,但到了戰場上發現計劃有變,被自己兩萬精兵齊至將得騎虎難下。
但其實現在向他發起進攻,是明軍最好的機會。
劉承宗知道自己的事兒,張獻忠所率圍攻乾州的軍隊還在路上。
表面上隨著他的到來,元帥府在鳳翔府擁有三萬軍隊,但羅汝才被圍在寶雞城,王文秀得在鳳翔治城看護兵糧,楊承祖也得在北邊守著汧陽城。
他兩萬主力神兵天降能把明軍鎮住,但其實手上能動的也只有這兩萬精銳。
如果明軍真被鎮住,跟他對峙幾天,找機會各營有序撤離鳳翔塬,對劉承宗來說是最好的戰機。
強攻早有準備的明軍營寨,一來他沒有必勝把握,二來嘛,讓張天琳、高應登去硬衝營寨,代價太大。
至於虎賁營跑去硬衝營寨……就算紅旗的蹄子在他腦門子上踹三腳,劉獅子都下不了這個命令。
即使衝贏了,他也得回蘭州哭半個月。
沒別的原因,東征這十幾個營就算全埋在關中,也不過是盡收陝西的野心破滅。
只要虎賁營這四千軍官還在,回蘭州窩一個冬天,河湟就能再走出四萬軍隊。
儘管這可能不是那麼容易,會出現各式各樣的意外,比如那四萬軍隊可能是操著蒙古方言的可汗勁旅,也可能是說著康藏方言的贊普衛隊,但他割據西陲的霸主地位依然無可撼動。
送崇禎爺上老歪脖子樹的道路雖然曲折,前途依然光明!
甚至還可能失去了兵糧壓力,帥府的穩定度好起來了也沒準兒。
可虎賁營這四千軍官要是沒了,劉承宗回蘭州六個月撐死練出個幼年版獅子營。
到時候別說抵擋前來進剿的大明天軍,單就他腦門兒上頂的這個岱青契丹汗,巴圖爾琿臺吉就敢回來武裝劫掠,火落赤三兄弟也能讓他見識見識什麼叫雪域之主!
所以明軍不動,劉承宗也不願意動。
他更樂意藉著明軍撤退轉移的機會,衝擊移動中的軍隊,即使不能速勝、大勝,憑他手上的兵力,讓明軍留下倆營的重火力裝備不成問題。
那麼此消彼長,在接下來的追逐戰中,就更容易積小勝為大勝了。
不過目前左良玉突然進攻寶雞城,對劉承宗來說也不是壞事。
攻城就得出營,出營元帥府軍隊拉過去打的就不是攻堅戰而是野戰。
野戰明軍其他營支援,就是會戰,王文秀三個營守城,明軍也得至少三個營看著,雙方野戰兵力對等。
明軍不支援,那就是劉承宗用兩萬軍隊去打五六個營,反倒還多一點兵力優勢,更有以多打少的殲滅戰機會。
劣勢就這麼消失了。
所以對劉承宗來說,明軍為何動起來不重要,重要的是動,只要動起來,就好打多了。
行軍的鼓樂奏響鳳翔塬上的每一寸土地,處處人喊馬嘶的鳳翔塬上,一隊隊元帥府軍士在軍官的率領下疾馳出營,奔赴河畔。
在浩浩蕩蕩的大行軍中,東邊數名腦袋上裹著綠頭巾的騎兵在塘兵看護下飛奔而來。
他們氣喘吁吁、神情急切,一看那綠帽子,就知道是禮部尚書的隨從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