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浪衛以北,一支氣勢洶洶的明軍部隊正在向南急驅,他們是總標參將柴時華率領的甘肅總兵標營。
臨行前,楊嘉謨告訴柴時華,這一仗要拿出甘肅邊軍的本事,萬萬不能有避戰想法,否則他們日後時時都要被寧夏來的客軍踩在頭上。
柴時華知道,這是總兵楊嘉謨提點他呢,怕他學東邊的軍隊。
其實賣隊友這個毛病,不是遼東軍的專屬,而是跟惡性迴圈的朝廷政局和遼東戰局有關,人到了那邊,眼裡看的全是能打的打到死、能逃的一直活,遇著強敵,就難免會沾染這樣的毛病。
所以遼東軍的將領士兵進了中原,受封疆大吏指揮,就是良將中原的良將扔到遼東,受朝廷兵部指揮,就是長腿將軍。
柴時華自幼隨父親柴國柱投身軍旅,薩爾滸之後更是隨父親鎮守山海關,算是大明邊防從西到東都待過,都見過。
他明白楊嘉謨的意思,說白了就是不能讓涼州衛丁紹胤的軍隊被元帥府殲滅了楊嘉謨是世襲涼州衛指揮使,用比較封建的比方,所有涼州衛旗軍都是楊嘉謨的家人,他就是涼州衛這一代的大家長。
丁紹胤率領的一支車營,車營其實就是個大方陣的加強版,方陣有的優勢它都有方陣有的劣勢它也都有。
沒有人能單獨用方陣打天下,也沒有人能單獨用車營打天下,所以涼州衛的車營配了九百騎兵。
楊嘉謨的意思,就是擔心那九百騎兵臨陣脫逃。
畢竟騎著馬的人跟方陣兵不一樣,遇著強敵,馬兵可以隨時衝出去,留車營步兵挨圈踢,被圍個十來天,不攻自破。
這種情況柴時華聽得多、也見得多了,從三邊總督洪承疇那領了兵部調令,便一路緊趕慢趕,過武勝驛四十里,眼看離莊浪衛只有六十里路程,才終於讓軍士歇息一晚上。
次日才剛啟程走了不到二十里路,軍隊就被涼州衛的神色倉惶的塘兵攔住:“將軍,還請速速馳援,丁將軍的車營撐不住了!”
柴時華瞪圓眼睛,滿面狐疑,心說昨日沒見南邊急報,急忙問道:“昨天就打起來了?”
塘兵搖頭道:“不是,今天早上將軍正待攻城,雲梯兵都撲到城下,西北青嶺口殺出一支番兵,不懼槍炮直衝車營。”
柴時華一聽就樂了:“不懼槍炮,那好打啊,怎麼會撐不住。”
任何一支正常軍隊,只要有時間,都能收拾掉一個獨自作戰的車營,但不懼槍炮的軍隊不行。
因為這世上就沒有不懼槍炮的軍隊,也沒有不借助工事或戰車能跟車營正面的作戰的軍隊。
八旗算野戰強手了,大淩河長山之戰宋偉跟吳襄作為援軍,一個率八千人的步車營、一個率七千騎兵。
黃臺吉兩萬軍隊攜八門紅夷、八十門大將軍、八十門二將軍,兵分兩翼,左翼強衝宋偉的車營,硬是沒衝下來,轉頭匯合右翼把吳襄衝跑了,轉頭圍住宋偉車營裡的八千人狂轟。
衝沒衝過,轟沒轟垮,後來楯車來了,護著槍炮在對射階段佔了上風,這才把宋偉打垮。
戰後這八千人全軍覆沒,吳襄那七千人損失了一百三十七個。
柴時華就不信了,他擺手道:“我知道這些番兵,是劉承宗在朵甘招的蒼頭軍,他們能強衝車營?”
蒼頭是老話,泛指家奴,在戰國時期是貴族旗下軍隊與近侍,多以鄉黨青年充任漢代以後漸漸成為家僕,遭逢戰亂仍然能作為軍隊,不過魏晉之後基本上就完全指代家奴了。
柴時華知道劉承宗在康寧府的事,是因為他在甘肅一直與吐魯番有貿易往來,他們家跟吐魯番的商賈也有持續貿易,吐魯番對劉承宗的情況再清楚不過了,他們的使者現在還住在新城呢。
“沒衝下來,但丁將軍說沒有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