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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有不太瞭解明軍行為模式的巴桑和布赤在這,丁紹胤多半就得手了。
偏偏後援的那支番兵,是劉承宗麾下文物級反賊,前大明永寧土兵百總、大梁國參將、元帥府永寧營參將阿六將軍。
阿六的永寧營原本留在北邊的青嶺口,防備甘肅再派來更多援軍。
畢竟他少年時代就以土兵身份,跟著明軍從徵楊應龍,對明軍的戰法、排程都非常清楚,在他眼裡,從北邊過來的明軍至少還有兩股。
一股是車營的援軍,等到車營與援軍拿下了莊浪衛城,還會有一支輜重隊過來,在莊浪衛建立一條防線。
只不過阿六是遠遠地看見巴桑對付車營的笨拙手法,派遣軍隊矇頭往上撞,撞得他心疼,這才率軍過來給巴桑出主意。
但他還沒出主意,就見車營裡的涼州軍要殺出來,環顧圍困車營的軍陣,沒瞧見什麼破綻,第一時間就猜到他們要搶首級。
阿六把猜想告訴巴桑,巴桑這邊的布赤身後的巫師們轉眼就唸起法咒,一個個軍陣迎著殺出來的軍隊就迎了上去。
兩軍在陣前廝殺片刻,誰也奈何不了誰,涼州軍無奈丟下十幾具屍體退回車營,最後陣外屍首被巴桑手下的騎兵拖拽回營。
對於屍首的處理,阿六果斷得很:“巴旅帥,阿巴呢?”
巴桑瞥了一眼經驗豐富卻不太正經的老將軍,並不急於說話。
反倒是一旁正給部下默唸咒語阿旺和尚放下轉經筒,橫著眉毛過來指著阿六鼻子急得直罵街:“阿巴阿巴!”
罵完了還把求助的目光望向巴桑。
巴桑不愛說話,但幫下屬出頭必不可少,他面無表情告訴阿六:“他說你才是阿巴,他是阿旺。”
阿六也不生氣,對他來說,枯燥軍旅生涯太需要樂趣了。
打從阿六心底,他就不認同劉承宗把他分到巴桑麾下的任命巴桑這個旅,上上下下靠得就是一腔蠻勇,懂軍事的就沒幾個人。
非常聰明的巴桑算半個,一直在學習但沒啥經驗阿旺也只能算半個,經驗豐富但沒舌頭。
倒是以老少其加為代表的低階軍官素質都還湊合。
而阿六自己呢,也只能算半個,他有經驗也有舌頭,但西番言語說不全,因為他不是西番人。
他是永寧土司治下的土軍官出身,他們在明朝被稱作磨西,他因為很早就從軍打仗,漢人言語說得比較好。
他最羨慕的就是長河西派來那個瓦斯,人家就能分到謝二虎的蒙古旅裡當參將。
在西番旅裡,阿六是覺得自己的狀態屬於鬱郁不得志,人不得志總要有個消遣,偏偏磨西人的習俗是男不婚女不嫁,旁人看來萬分重要的結婚生子傳承宗族對他也沒啥意義。
阿六的今年已經四十多了,他是不指望這輩子還能帶兵打回永寧走婚去,參將往上再升官發財,對顛沛流離一生的他來說也沒有太多渴望。
人在西番旅,不打仗日子過得倒也賽過神仙,但打起仗來,身邊幾乎沒有可靠的戰友,活下來的機率很低。
所以阿六早就給自己找好了死前的三個小目標:與阿旺鬥嘴,和趙可變摔跤,跟劉國能賽跑。
今天他辦成了一件,內心非常滿足,對巴桑笑道:“巴旅帥,這仗不能這麼打,援軍不說,眼前的車營如果採納我的建議,保管把他們吃了,一個都跑不了。”
巴桑點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就聽阿六道:“先讓阿巴把陣亡番兵的屍骨燒了,就在這,就離車營一里地搭臺子,讓車營裡軍隊眼看著燒了。”
巴桑面露不解,開口問道:“鼓舞士氣?”
“巴旅帥這麼想,好像也沒錯。”
以貴族規格火葬燒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