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修士的世界裡,歲月最是不計長短。 三百年間,女子逐漸展露頭角,成為修仙界一騎絕塵的人物。 而此間無人知曉她的出處,更不依附於其他大門派,這使得越來越多窺探貪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終有一天,山中新建的木屋被摧毀,一幫蒙面人闖進來意圖抓走她。 那是女子第一次大開殺戒,鮮血染紅了竹林。 那些妄圖用她當爐頂的人沒能活著走出去。 事後,她為這些人的亡魂超度,第一次主動與乞兒對話:“阿衡,你覺得為師殘忍嗎?” 江自衡。 這是撿回乞兒那日,女子為他取的名字,希望他自渡自衡,堅守本心。 “不會。”江自衡答得毫不猶豫,甚至隱隱有些興奮,周圍遍佈的鮮血激起了他的殺欲,要不是怕師父不喜歡,這幫人給他練手都不夠。 可女子聞言,清冷眉眼間卻帶著一絲迷茫,望著遠方的天際道:“你說,這世間為什麼會有殺戮呢?” 那一刻,江自衡看懂了她眼中的悲憫。 那是對世人的大愛,是慈悲,是不允許一切汙穢存在的聖潔。 而他慘白著臉色低下了頭,偷偷藏起了自己的手。 這雙手佈滿了鮮血,是最不能被發現的。 那時他便意識到,要留在師父身邊,他只能是一個正直普通的弟子,而不是一個魔種,一個心藏齷齪的人。 後來東躲西藏的日子太過擾人,恰逢女子突破在即,她便領著江自衡回了師門。 江自衡第一次知道,師父是藥師門的人。 這個在江湖門派裡不顯山不露水,毫不起眼的地方竟然殺出一位三百年修為登頂的大能,也難怪女子從來不自報師門,怕也是不想給師門惹下禍端。 進了飛天渡,女子便閉關了。 關閉洞府之前,她對江自衡只有一句囑託:“好好跟師兄們一塊玩。” 她對他,從來都沒有過高的期許。 所以儘管三百年來,江自衡修行進步緩慢也從未苛責過,如今這一番囑託,更像是要將他交給師門照顧。 想來也沒錯,畢竟以她的能耐,不出一年半載必定能突破渡劫成仙,到時候獨留下他一個人在世上,自然也就淪為藥師門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弟子罷了。 可惜他不是一個尋常的乞兒。 他生於大洋彼岸的沼澤地,一出生便是魔種,三百年間不僅治好了練功的傷,還憑藉著天賦摸索出了一套自己的修煉法門。 實際上他的修為已經跟師父不相伯仲了,可因為種族上的差距,他要飛昇還有數百年的時間。 他原以為來得及,可是師父走得太快了。 “小師弟,你放心在這裡住下,我們會幫江師妹照顧好你的。呵呵,她從小就天賦奇佳,慧根又好,藥師門沒有多餘的資源可以供給她,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儘量低調,別讓其他門派的人發現。” 藥師門的人很好,個個細心體貼,身上有著與女子一樣的醫者仁心,俠骨柔腸。 可這恰恰是江自衡最憎惡的。 他從師兄們的關懷中想到了一個法子,開始秘密暗中散出訊息,引來諸多門派對藥師門的圍攻。 期間女子終於出關,可奈何實力差距過大,這些烏合之眾沒三兩下就會打得屁滾尿流。 之後便又是漫長的閉關。 江自衡不甘心,於是尋到了當初的出生地,在大洋彼岸的沼澤地裡偷走了沉睡的神明心臟。 這顆心臟可引來天雷,擊碎天階。 只要天階碎裂,師父就無法飛昇,只能同他一樣另想辦法。 反正做了神仙要無慾無求,甚至連師父眼中那一點慈愛都會消散,那這神仙不做也罷,待在竹林裡活上千年萬年,憑著他們倆的本事呼風喚雨不在話下,那樣的日子豈不是瀟灑。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江自衡沒料到天雷之下,師父會差點殞命,靈魂更是要歷經千年轉世,才有歸位的可能。 這是天罰。 如今千年孤寂的歲月已過,終於熬到了師徒再次相見的時刻,江自衡滿心只餘下歡喜跟慶幸。 “一千年了,能聽見師父再喚我,阿衡死而無憾。”江自衡仰望著面前的女子,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愛戀,露出滿眼的痴狂。 女子伸手撫上他的頭,一如幼年時那般清冷又溫柔,可出口的話卻不是安慰,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