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黃明堂的半截話,旁邊陪坐的小吏臉色大變,像是屁股下裝了釘子。
急忙小聲道:“黃大人喝醉了!”
這小吏一邊勸,一邊偷瞄宮戰。
宮戰也是神情一變,他像是醉得很了,開口道:“誰說不是呢?”
黃明堂本在小吏的提醒下,有些清醒。
但宮戰的附和,讓他像是得到了什麼珍寶。
他用手裡的筷子,撥亂了面前的菜餚。
這些菜每一道都是用料上乘,大廚製作。
平民百姓一輩子不一定吃得到,現在卻成了黃明堂隨意撥弄洩憤的道具。
上好的鵝肉戳得稀爛,黃明堂道:“人與人是不同的。”
“趙千戶是有福之人。”
宮戰端著酒杯飲下一口酒,看似嚥下實則藏在喉中。
面上作豪爽狀,等著黃明堂的下一句話。
果然,接著便聽他鬱郁道:“哪像我,那惱人的絲絹稅,讓我兩面不是人。”
稅?兩面不是人?
宮戰藉著側臉咳嗽的姿勢,將口中酒液吐出在袖上。
還想聽黃明堂再爆出什麼大料時,黃明堂話鋒一轉。
推開身旁幕僚捂他嘴的手,低聲對宮戰問道:“宮百戶,你可知趙千戶真的?”
他豎起手指指了指沈晏所在的水宛方向。
壓低了聲音道:“真的說得上話嗎?”
宮戰眯眼看他,這黃知府似乎被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困擾逼迫,最後狼狽之態竟顯。
宮戰心說,何止說得上話那麼簡單。
他有意套話,一邊飲酒一邊點了點頭:“這一點不必懷疑。”
宮戰外表粗枝大葉,黃明堂也知道他是北疆戰場退下的。
竟真的信了偽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道:“那您可知,趙千戶有什麼喜好嗎?”
黃明堂一拱手道:“宮百戶給我個準信,我定有厚報。”
宮戰內心一樂,這一看就是犯了事,要求人的架勢。
他壓低了聲音答道:“這你可就問對人了。”
“趙千戶樸素得很,就喜歡金玉寶貝。”
宮戰搓了搓手:“成陽縣令曾請趙千戶吃了一桌好宴。”
“珍珠白玉湯。”
宮戰的話,讓黃明堂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在扭頭看自己佈下的酒宴,頓覺自己蠢鈍。
難怪人家第二天就不來赴宴,原來是菜餚不合胃口。
“珍珠白玉湯,珍珠白玉湯……”
黃明堂默唸著,嘿然一笑:“喜歡這個好,喜歡這個好。”
先前趙鯉不來赴宴,他心中沒底,有些怨憤。
現在聽見趙千戶愛財,反倒是鬆了口氣又高興。
有明確的喜好,反倒是好事。
他壓低了聲音,對宮戰道:“多謝宮百戶救命之恩,明日定有厚報。”
他醉得狠了,一開口就漏底。
救命之恩……
宮戰眯著眼睛笑,眸子卻是漸漸冷了下去。
是什麼要命的危機,讓堂堂知府這般失態,狗急跳牆想走趙鯉的門路?